自從和張靜搬去了她爺爺留給她的老房子住以後,我發現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凡是我不喜歡吃的東西,永遠都是張靜喜歡吃的,我不喜歡的同學,張靜也總是不給那人好臉色,凡是我不喜歡做的事,張靜也是堅決不沾分毫、、、、、、

我哥復讀了二年,高考分數那可真是一年比一年低,復讀第三年的第一學期,我哥讀了一個月不到,他就打電話跟我爸媽說:爸、媽,我不想復讀了,既然倆個妹妹成績那麼好,我就不給家裡增加負擔了,你們倆就好好賺錢供大妹和二妹讀書好了。

我爸媽聽到我哥說這話,老倆口可高興了,這兒子終於是長進了,不再什麼都跟妹妹們爭搶了,見我哥如此貼心的為二老著想,我爸媽還一個勁的勸我哥:“簡平,你不要有心理壓力,爸媽都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給你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所以你高考才會年年失利,這不怪你,爸媽都理解你、、、、、、”

真是有夠搞笑的,我爸媽可真會為我哥失敗的學業找藉口,可惜我哥不領情,而且還非常討厭爸媽如此的嘮叨:“行了,多餘的廢話也不用再說了,反正我已經決定好了,不會再繼續復讀了,我要去當兵,我要去保家衛國去了!”

父母見怎麼勸,簡平都不想再繼續復讀,我爸媽只好作罷,只能依著他的要求,同意他去當兵。

我哥話是說得好聽,可是我和大妹最是清楚:我哥不是不想繼續在學校混安定日子,而是因為他已經沒有臉再繼續混下去了,因為明年我和我哥要一同走進考場了,我哥只是害怕自己再次考砸,害怕自己讓親妹妹比下去、害怕丟臉,所以不想再復讀了。

如今倒是讓我哥撿了便宜還來賣乖,還保家衛國?就他那鳥樣,去了部隊估計也是混日子的。

我哥終於在我上高三的那年冬天,他如願成為了一名部隊新兵,我哥入伍那天,張靜問我:“梅豆腐,你怎麼不去送送你哥?”

我說:“不去,丟人”。

張靜說:“不管怎樣,他都是你親哥,如今你們的爸媽都不在家,也就只有你和你的大妹能去送送他了,再說,他去當兵了,你們姐妹幾個也能過兩年消停日子了。”

哎,算了,看在他還有此良知的份上,我還是拉著張靜一起去集合的地方送我哥,只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隊伍已經走了。

命裡如此,我也無能為力,望著路的遠方,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乞求:願我哥在部隊能成長起來,希望國家能幫我父母好好的調教調教我哥,但願他退伍後能成為一位真正有擔當的男子漢。

隨著我哥入伍後,小妹也終於有機會回到了學校重新拾起了說課本,小妹能迴歸校園,於我的大妹來說真的是太開心了。

看吧,終於我哥不用再花家裡的錢了,我們三姐妹都能如願上學了,以後我可得要好好讀書,爭取明年高考一舉得中,聽說上大學後就可以自己一邊上學一邊打工賺錢了,這對我來說是個不錯的好訊息。

突然間我想唐輝和小芳了,不知道現在的他們過得好嗎?自中考結束,我被逼放棄去縣一中就讀,我就甘願放棄了與小芳的聯絡,唐輝自離開小鎮後也沒有再回來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過得還好嗎?

張靜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細聲安慰道:”梅豆腐,算了吧,錯過了就錯過了,再說這又不是生離死別,二年後你哥退伍還會回來的。”

我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想讓張靜知道:我難過不是因為錯過了送我哥,而是因為我失去了兩位此生最好的朋友。

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我和張靜安排在另外的一所中學考場,那天許多的家長都大清早的陪著自家的孩子趕去考場,只有我們倆不急不忙的當是閒庭漫步一般,一步一步挪到了考場,其實,張靜已經沒有太大的壓力了,她的藝考分已經夠一本的分數,只要她文化分不太差,二本三本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我也不怕的,至少我敢保證:一般般的本科還是十拿九穩的,至於985、211這些好的學校,我肯定是沒希望的了,畢竟我家的祖墳沒有冒那個青煙,而且家裡大人可是說了的,因為我爺爺的孫子,沒有湊夠十個,所以好好的一場風水寶地,已經被廢了的,所以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為期兩天的高考,很快就結束了,我將高中三年所攢的資料與書一股腦的全賣了,得了32塊錢,原來這些花大價錢買來的書與資料當廢品來賣的時候,它是真的很廉價,廉價到讓我反胃。

張靜問我:”怎麼全賣了,萬一考砸了,明年復讀還得再買資料?多不划算。”

我苦澀的一笑,很是無奈的說:“於我而言,是沒有復讀這條一說,而且我媽不會允許我復讀的!”

很快高考成績就出來了,我從以前的同學口中聽到了關於小芳的訊息:小芳如願實現了目標,考上了985,而我也僥倖拖了高考車尾巴,如願跳踩過了分數線,我終於考上了,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張靜比我還要好些,作為藝考生,她在我們學校的高考分數算是拔尖的了。

當天得知分數的時候,我就廹不及待的打電話給父母報喜,我純粹的就是想向老媽炫耀:看吧,你兒子考了三年,屁都沒一個,我一考就考上了,看吧,我就是比你兒子簡平厲害多了。

老爸聽到我考上了,激動的一個勁說:好、好、好,似乎除了這個“好”字,我爸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字來安慰自己了。

聽到我的報喜電話,我老媽依然是冷冰冰的話語帶著風輕雲淡一般冰冷的語氣說:你現在是大人了,不要總指望著父母,現在離開學還有兩個多月呢,你過來這裡幫我和你爸種菜、賣菜吧,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暑假,幫我們多賺些錢,如今你們三姐妹的花銷也不少,你大妹也進入高三了,她肯定是沒空過來幫忙的了,你小妹以前在這幫忙賣了兩年地菜了,輪起來,也該到你幫忙出力的時候了。

於是,在其他同學要麼窩家呼呼大睡補覺、要麼串門報喜或顯擺時,我被我媽一錘定音只能揹著行囊踏上了去往父母的所在地幫忙種菜、賣菜賺學費了,臨行前一天,我買了些奶奶愛吃的零食、水果、買了幾瓶“蓋中蓋”去老家看望奶奶。

父母為了養家,被迫離家外出賺錢,不能在奶奶身邊盡孝,作為爸爸的長女,而且我也是利益的得利者,我覺得我有這個義務幫爸爸盡孝,所以逢年過節都會去看奶奶,寒暑假沒事的時候也會帶著妹妹在老家陪奶奶。

然後正是這一次臨行前的看望,卻成了我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以往回來的時候我那小腳奶奶都會在家裡與村裡其他的老奶奶一起耍“胡老二”,可是今天她不僅沒有在和老姐妹們一起玩牌,居然還來大馬路上等我下車接我回家。

我剛一下車,那打眼的小腳駝背老太太在路邊拄著柺杖不停的張望著,因為這條馬路上就她一個人在等人,以往這條路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怎麼今天奶奶就來接我了?這讓我內心疑惑不已。

下車後,奶奶接過我手裡的袋子,問我累不累,我說不累,然後奶奶牽著我的手下坡往家走。

正巧,客車沒過多停留,我和奶奶還沒來得及走下坡,車就開走了,然後我一眼瞟見了馬路對面的小山邱上搭了一個茅草棚,裡面放著的門板上用涼蓆蓋著什麼。鼓鼓的,很明顯涼蓆下蓋著什麼東西。

但我也僅是看了一眼,就被奶奶急忙拉著往家裡趕,看著一步三晃走下坡的奶奶,我好怕奶奶那小腳一個不穩把她給摔著了,於是我笑著又主動接過她手裡的袋子,一手扶著她往家走。

特別奇怪的是,今天奶奶的小姐妹們居然沒有聚在一起胡老二,屋前的空院子前哪有以往磕瓜子、“胡老二”的熱鬧場面,門前冷清清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我不禁好奇的問:“奶奶,今天村裡的老奶奶們怎麼都沒來找你胡老二呀?”

奶奶沒好氣的說:“哪能天天胡老二,小老太太們也得有消停的時候呀,現在大家都忙著呢,沒空玩!”

聽著奶奶這話,我不自覺的感到好笑,一群小老太太,能忙啥?幹活手又提不起、幫忙看孫孫嘛,也不現實,畢竟近乎瞎眼的小腳老太太哪看得住皮猴子們?奶奶居然說小姐妹們忙,沒空胡老二,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奶奶堂屋那見了底的水缸,我自覺的拿了扁擔挑著二個塑膠水桶準備去挑水,奶奶連忙阻止:“別動,一會你二伯回來了,會過來幫我挑水的,現在時辰還早,午飯耽誤不了!你就坐下來陪奶奶聊聊天好了。“

我好笑的說道:“奶,這水桶又不大,大不了我少挑點,多回來幾趟就好了!現在估計二伯也忙著地裡活計呢,誰挑水不是挑呀,幹嘛非得等我二伯回來挑,今天做大侄女的也孝敬二伯一回,讓我二伯也休息休息,幫奶奶挑個水,奶奶看我厲害不厲害?“

“讓你放著就放著吧,快過來,給奶奶好好看看,咱家第一個大學生,哎喲,我們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喲,可算給奶奶爭氣了,給下面的弟弟妹妹們也帶了個好榜樣,你爺爺要還在呀,肯定會高興的合不攏嘴,以後好好上學,等你爸老了,好好孝順他,你爸呀,不容易!“

奶奶拉著我一頓叨叨,不知不覺也到了午時,見二伯還沒來挑水,我趁奶奶進屋拿點心的空檔,挑了桶向著村裡的老井走去。

“喲,簡梅又回來看你奶奶了?“

井旁都是兩個村裡的老人們聚在一起洗洗涮涮,都是熟人,只是她們認識我,我不大認識她,小時候自己和妹妹本就孤僻不大與人走動,後來又跟著父母去了鎮上定居,就只有年節和奶奶生日回來住一天,所以不大認識村裡的人。但我知道嘴甜肯定不會錯,於是很自然的看著與我奶奶年紀一般大的出口就應了聲:“是的,現在放暑假了,就回來看看我奶奶,奶奶您吃過午飯沒有?“

這一聲“奶奶”一出口,結果還鬧了個大笑話,當事人老太太不好意思的說:“哎喲,可亂了輩份了,你得叫我伯母,我看著跟你奶奶年齡一般大,但差著你奶奶一輩呢!“

好吧,我鬧了個大紅臉,只能尷尬了笑著說:“伯母,我奶奶等著水做飯了,我就不跟你們聊了,我先走了!“

迅速的打了水就飛奔往奶奶家裡趕,回到家跟奶奶說了下剛才的事,奶奶笑著說:“沒事的,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叫差了輩份也無所謂了,在外面見著年老的不也一樣的不論輩份,你們都叫人家奶奶的,沒事的啊!“

仔細想想,覺得奶奶的話好有道理,於是剛才的小尷尬瞬間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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