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這邊城已經穩住陣腳，不如叫上幾個歌姬來聽聽小曲。”第劉統有些無語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哎你別看我，現在咱倆都穿著綢袍得羅，一青一蘭哎你別說還真是不賴，至少咱們倆的顏值是線上滴。”
少年亦可頗有喋喋不休之勢。
青色袍子羅袖一甩，第劉統雙手揹負，抬腳就走。
少年亦可一邊還在不停說著什麼，一邊追了上去。
章冰暖布衣長衫一副書生模樣，在倆人身後笑看他們玩笑打鬧，慢悠悠的踱著步子。
這難得的一日清閒，和多年在戰火中滾爬比較而言，真真正正的恍若隔世。
“來來來，三位爺這邊走，慢點兒，小心腳下。玉兒，上好茶！”老鴇走上前迎了三人進了情滿樓。
不同於以往的滿面掉粉，這老鴇黑紗遮面、眼睛彎彎含著笑，眼神卻隱含悲傷像是在透過周剎亦可看著別人。
她將手中繡帕對摺兩次，繡帕呈現出整齊的方正，這才將其放在廣袖中，上前兩步輕輕扯著周剎亦可的袖子，眼睛只看向他，口中卻在熱鬧的招呼著三人。
“三位雅君的公子，可是第一次來咱們這春滿樓？若只是聽聽小曲一定要點點嬋兒姑娘的牌子，若不是嬋兒姑娘只賣藝不賣身，那咱們情滿樓的嬋兒那可是千金難求”
這種感覺令周剎亦可有些莫名的熟悉，倒也沒有過於在意，雙手高舉揮舞著、吆五喝六的忙活著打趣章冰暖和第劉統，就像真的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嚯~那可是隻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姑娘，章兄不是說要來上準備一回那令人刻骨銘心的愛戀嗎？”周剎亦可唏噓說道。
咬字在“清白”二字不過是調笑章冰暖這個冰塊臉罷了，他卻沒注意道身旁老鴇輕輕鬆開了抓住自已衣袖的手，只留下寬大袖擺處的皺痕。
章冰暖眼神自兩人臉上飄過，似乎覺得有些疑惑。
他被調笑了一點也不生氣，面無表情的說道：“本探花郎哪裡又比她們差了！亦不知什麼樣的美人才能令吾刻骨銘心？”
第劉統摸了摸自個兒頭頂，想了想倒也覺得沒錯，於是也跟著點了點頭。
他還特別嘴賤的說道：“就是說嘛，章兄你可是咱們周剎國辰龍年的探花郎。趕巧了不是，也是六十年一遇的奇聞。奇聞就是你這個探花郎是六十年來，唯一的一個文科第一卻當不成狀元，只因為長的太好看了，無奈被欽點了探花而不是狀元。哈哈哈！”
章冰暖見皇帝與將軍都興致勃勃，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說話。
心道：“從未見過陛下如此開懷過了，如今倒是會打趣我了，罷了，為了讓他放鬆一下心情，就讓我來犧牲一點點名節好了。只不過這個老鴇有些奇怪。”
周剎亦可與第劉統二人見章冰暖似是半推半就間允了此事，頓時樂的不行，直呼“趣哉！”
房間內的氣氛歡樂，大家情緒持續高漲。
最終那個叫嬋兒的姑娘還是被叫進了雅間，一進門就慢悠悠柔聲說道：“奴家嬋兒見過三位公子，奴擅長各國名曲兒，有著姣好的音色，三位公子可有常聽的曲兒？”
第劉統和周剎亦可都衝著章冰暖擠眉弄眼。
主僕兩人的神級配合，令章冰暖有些無語，強忍著捂臉的衝動。
他整理了衣襬，迎著嬋兒上挑的眉梢、期待的杏眼注視，輕嘆道：
“彈奏一些擅長的曲子即可，開始吧。對了，老鴇留下，本公子有話問你。至於耽誤的時辰這個給你。”
一把上好的的東珠放入茶盤裡，將茶盤裡的汗巾弄亂。
每一顆瑩潤剔透，奶白色中透出珠光來，煞是好看。
“哇，厲害了我章兄，準備夠充分的呀，試問這七國上下，有哪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不若是一顆尚好東珠？”
老鴇愣了一下，霧色眸子間從周剎亦可身上迅速移開，異樣神色一閃而沒。
老鴇順手將搭在茶盤裡的凌亂汗巾對摺兩次，直到汗巾呈現出整齊的方正，這才將其放在一旁，換上一副極為諂媚討好的樣子。
似乎剛剛神情間的隱忍與刻意都是章冰暖的錯覺。
她紅唇輕啟：“公子當真將這些東珠都賞給我了？這千顆萬顆的上好珍珠裡方若能挑出來一顆如此品相的東珠，奴家知道在張吾國絕沒有出手如此闊綽之人。”
“周剎國盛產此珠。”章冰暖開口道。
老鴇頷首垂目，聲音有些發顫，快速說道：“那奴家就不清楚了。”
“如今在這查奈邊城裡的周剎國將領不在少數，大概出手幾乎一般闊綽。”章冰暖不依不饒道。
小曲唱的婉轉好聽，軟糯細語像是在耳邊撓著癢癢。
但是章冰暖的步步緊逼令老鴇有些窘迫緊張，似乎跟這屋子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第劉統一把攬過老鴇的腰肢，哈哈笑道：“章兄弟，莫要嚇壞了小娘子。”
章冰暖聲音更冷了，道：“能嚇壞她？你看她小小年紀，能將這偌大的情滿樓打理的紅紅火火，可是個簡單角色。”
章冰暖也學著第劉統的樣子，有些笨拙的一把攬過周剎亦可。
他心道：“是陛下說從情滿樓這裡開始，不準再提君臣之別，從此便是兄弟與知已。不過陛下的腰真是纖細柔軟吶，輕輕一握就會讓人生出保護欲。當陛下卸去盔甲時，邁步時腰肢隨著輕輕晃動，原來戰場上猶如猛龍過江一般勇往直前的他，也有這楊柳扶姿這一面。”
心神有些慌亂的章冰暖警覺失禮，連忙一把鬆開。
“就是說嘛，第劉統說的甚是有理。莫要小瞧了小娘子，他們的果敢和堅韌大多數男人都比不上！”正在嘻嘻哈哈起鬨的周剎亦可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收起輕浮神色。
他喃喃道：“就比如說我那陪我遠征的小小婢女夭夭。”聲若細蚊，逐漸的星辰彩眸浮起霧氣來。
忽然不受力的少年眼看著踉蹌間就要重重摔倒在一旁岸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