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傑一早下樓去用早飯的時候,看到江菲已經打扮好,穿著一身白色的小洋裝,整個頭髮梳在腦後挽了一個低髮髻,規規矩矩的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看著他走過去,一張妝容精緻的臉此刻面無表情。

許子傑大步走到她對面坐下,一邊拿起餐具一邊譏諷的說:

“怎麼?我欠江小姐錢嗎?”

江菲眨了一下眼睛,努力擠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

“沒有,是我欠許先生的錢。”

許子傑望著她愣了一下,她的臉很美,尤其是一雙眼睛,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瞳孔,格外靈動,就和八九十年代那些明豔的港臺女星一樣。

‘可惜那雙像麋鹿一樣的眼睛裡卻藏滿了謊言。’許子傑心想。

望著她的神色逐漸變得複雜,隨後嚥下一口麵包,才悠悠的開口道:

“快點吃完,別忘了今天和顧正君的午飯。”

江菲將手裡的牛奶咕嘟咕嘟喝完,上唇沾上一圈白色的奶漬,放下杯子垂著眸輕聲說:

“好的。”

許子傑本不想搭理她,可是被她那副滑稽的表情弄的有些好笑,輕咳了一聲,說:

“擦擦嘴上的牛奶吧。”

江菲這才反應過來,本能的抬起手撫過嘴唇,食指上立刻沾上一層黏黏的奶漬。

她愛乾淨,最討厭這些黏黏的東西,忍不住盯著皺了皺眉,正準備起身去拿溼巾,許子傑已經從對面給她遞了一張過來。

他常年健身,手指也顯得修長有力,指甲修剪的乾淨利落,此時由於往前伸直著手臂,露出白色襯衣袖口下古銅色的手腕,上面戴著一塊十分商務的名家定製手錶。

“謝謝。”

江菲沒有抬頭,從他手裡抽過了紙巾。

“客氣了。”許子傑平靜的說,抽回手臂坐在對面望著她擦嘴。

江菲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說:

“你吃飽了嗎?”

“嗯。”許子傑聞言收回視線,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去對著客廳裡等著的男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那男人聽了他的話,好像有些為難,緊蹙著眉頭。

江菲側過臉望過去,認出那男人是他的秘書——望塵。

只不過那男人對江菲一直有些敵意。

他是許子傑在東北的戰友,肯定聽了不少關於江菲的壞話。江菲也不在意,每次都對他那些不友善的神色視而不見。

不一會兒望塵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許子傑推門進來看江菲已經吃完了飯,便示意司機先去開車。

車子剛一駛進餐廳門口,便見到兩位同樣身著西裝,一位是大糞便便的中年男人,一位是清秀俊朗的的年輕男年,匆匆迎上來。

電動車門緩緩開啟,許子傑坐在外側,望著滿臉堆笑迎上來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禮貌的微笑,輕輕開口道:

“顧總,你太客氣了,還專門下來接我。”

顧正君聞言態度更加恭敬,邊伸出手替他扶住車頂請他下車,邊恭維的說:

“許總能來赴約,我就感激不盡了,這都是應該的。”

許子傑雖然只有二十七歲,可是他已經是許氏集團的實質掌權者,他的爺爺更是從軍隊裡退下來的高官,其中關係千絲萬縷,可以說無論是商界,還是政界,勢力都深不可測。

哪怕顧總的年齡已經足夠當他的叔叔,可在他面前卻不得不做小伏低。

許子傑一步跨下車,站在車邊伸出手將江菲扶下來,眼神掃過顧正君身邊的少年。

顧正君連忙解釋道:

“這是我弟弟的兒子,現在在給我當秘書。景毅,快叫人。”說著望了那少年一眼。

顧景毅看起來只有二十二三歲,應該是剛剛畢業,他微微俯身:

“許總好……”抬起頭來看到許子傑身旁的江菲,眼裡神色一亮,驚喜的說:

“江老師好。”

許子傑聞言望向身邊的江菲,江菲明顯愣了神,已經很久沒人叫她這個稱呼了,不過她還是衝顧景毅笑笑說:

“你好。”

顧景毅臉上興奮之色愈盛,還想再說什麼,連忙打斷道:

“走吧,咱們進去邊吃邊聊。”

“好。”許子傑語氣平靜的應下,不動聲色的拉過江菲的手挽進自己的臂彎,緩緩朝前走。

一進包間,顧景毅就往江菲身旁的位置走,顧正君連忙拉住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坐到一起。

顧正君陪著二人吃過了飯,才將許子傑引到外間會客的沙發上坐,試探著和他聊起正事。

江菲懂分寸,一個人走到另一邊的陽臺上,望著高樓大廈下,來回穿梭的人流發呆。

等紅綠燈的隊伍裡,有一個瘦高的戴著棒球帽的男孩,手裡捧著一束玫瑰花,江菲剛看到他,他就已經匆匆穿過馬路進了對面的商場。

江菲想起那一年許子傑第一次帶她去市裡的百貨大樓玩兒,也是這樣熙熙攘攘的人流。她沒有見過那麼高的樓,那麼多琳琅滿目的新奇玩意兒,腦袋晃來晃去看個不停。

許子傑神秘兮兮的要她在扶梯口等他,正在江菲對著來來往往上下的陌生人不知所措時,許子傑捧著一束玫瑰花從扶梯上下來,帶著笑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那幾年許父腰斬了許子傑的零花錢,那一束花是他攢了半個月的生活費。

“喜歡嗎?”許子傑把花送到江菲懷裡,語氣討好又寵溺,像是等著被表揚的小朋友。

“太美了。”江菲盯著花愣了神,半晌才伸手去接。

“等以後我自己掙錢了,每天都給你買。”許子傑自信滿滿的說。

“那太浪費了。”江菲認真的嘟囔道,眼睛仍離不開那些玫瑰。

“為你花錢,再多也不浪費。”許子傑不理她的嘮叨,拉著她要帶她去吃肯德基。

一聲問候打破了江菲的回憶,捧著玫瑰的少年也徹底消失在人流裡。

“江老師,您還記得我嗎?”

江菲聞言轉過頭去,看到顧景毅站在她身邊,眼睛亮亮的,語氣充滿期待。

江菲努力回想,卻還是記不起來,只能抱歉地說:

“抱歉,我實在是……”

顧景毅臉上神色不改,興奮地說:

“我三年前跟著朋友去上過您的美術課。您不記得我也正常,畢竟我不是美術專業的學生。”

江菲衝他笑笑點點頭。

顧景毅摸了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您現在在哪裡講課?我後來打聽過幾次想去聽,可是一直沒找到您培訓班的地址。”

江菲聞言臉上露出一些複雜神色,但語氣還是很平靜:

“我,已經兩年多沒有授課了。”

“啊?多可惜啊。”顧景毅顯得驚訝又遺憾,意識到這話有些冒犯,忙充滿歉意的說:

“不好意思江老師,我只是覺得,雖然我只聽了您幾節課,可是您課講得好,畫也畫的厲害,您不講課了,實在是學生的損失。”

江菲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

顧景毅望向玻璃門裡面的兩人,輕聲問:

“江老師,您結婚了嗎?”

“沒有,許總是我的老闆。”江菲淡淡地說。

“您現在在許氏集團裡工作嗎?”

江菲沒什麼反應,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坐在顧正君對面的許子傑,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藍色西裝,兩條長腿交疊在身前,略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和對面正襟危坐的顧正君形成鮮明對比。

“算是吧。”她的聲音很輕。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心虛。

她的臉,是屬於清冷淡顏那一掛,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如沐春風,可是不做表情的時候,就顯得淡漠疏離,讓人不敢接近。

比如此時的顧景毅,望著她的神情,已經到嘴裡的話生生嚥了下去,生怕一句不慎,褻瀆了她的神女之姿。

江菲不知道顧景毅的心理變化,她快速調整好了情緒,轉過來臉上又恢復了那副友好和善的笑意,說:

“你是剛畢業嗎?”

顧景毅也隨著她的笑容變得放鬆起來,開心的說:

“是啊,去年剛畢業。爸爸安排我到伯父的身邊給他當秘書,也算是鍛鍊我。”

說完嚥了咽口水,猶豫的說:

“江老師,方便留您個電話嗎?”

未等江菲開口,他忙又解釋道:

“自從幾年前聽過您的課,一直對您十分仰慕。我好幾個朋友都是您的學生,都很感激您當時的幫助,若是有機會再見到您,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心思單純,目的急切,有些語無倫次。

但是江菲還是明白了他的好意,點點頭說:

“我的手機在包裡,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

“好,謝謝您。”

江菲說著開門進去,徑直走到門邊的衣帽架上,從包裡拿出手機便往外走。

“怎麼了?”

沙發上的許子傑叫住了她。

江菲站在房間的另一端,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簡短的解釋道:

“景毅從前來上過我的課,想留我一個電話。”

顧正君也望向江菲,臉上帶著歉疚的笑容:

“景毅這孩子,雖然學的是金融,可是一有空就喜歡畫畫。要是有逾矩的地方,許總和江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別怪他。”

顧正君好歹也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一眼就看出二人關係非同一般,偏景毅這個毛頭小子看不出來,一臉的愛慕藏都藏不住,只得先開口致歉。

江菲倒毫不在意,能有人還記得曾經的自己,她很高興:

“不會的,景毅和我聊的很好,您放心吧。”

“哎,那就好……”顧正君彆扭的回答。瞥了瞥一旁的許子傑神色不改,才稍稍放下心來。

許子傑沒出聲,只轉過臉去繼續聽顧正君說話。

江菲鬆了口氣,快步走到陽臺上關上了玻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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