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菲已經將作品送去給大賽的工作人員,這次評選分為現場評委投票,還有線上網民投票兩部分。

那幅少女騎馬圖一經公開,就在網路上激起了千層浪花,無數網民都奔赴香港,只為一睹神秘女畫家的真容。

這酒店是陸墨白替她定的,房間在頂層,臥室的陽臺有一個圓弧形的大露臺,坐在露臺的沙發上彷彿置身雲端,將半個香港的繁華奢靡盡收眼底。

陸墨白約了她吃午飯,此時應該等在樓下,江菲正欲開門下樓,一陣門鈴聲促而響起。

她以為是服務人員來拿需要清洗的衣物,走過去不假思索的開啟了門。

是陸墨白站在門口,這是他第一次上來她的房間,就連初次入住,他也是等在樓下,由司機給江菲提行李上來。

江菲有些驚訝,疑惑的說:

“陸先生,有什麼事嗎?”

陸墨白穿了一件白色立領毛衣,搭配黑色寬鬆西裝長褲,白色的休閒板鞋隱藏在鞋子裡,他禮貌的微笑著,不疾不徐的說:

“不知道是誰在這兒認出了你,下面圍滿了要見你的粉絲。恐怕正門是出不去了,司機等在車庫裡。我怕你被那些人堵住,所以上來接你。”

“謝謝。”

江菲臉上驚訝之色更甚,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而後才緩聲說:

“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下我的手機。”

“好。”陸墨白仍站在原地。

江菲衝他微微點頭,轉身進去房間裡拿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

陸墨白透過半開的房門正好可以看到沙發上的沙發茶几,真皮沙發的一側窩下去一點,上面還放著她常用的那張毛毯,像是剛被人掀開,一隻角落到地上,好像還能看到她穿著睡裙赤著腳靜靜窩在毯子裡,身上的淡淡香味慢慢沁入沙發和毛毯的每一處。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江菲已經出現在視線裡,穿一條黑色棉質連衣裙,外面搭配一件灰色羊毛開衫,她側身站在玄關處,一隻手扶著頭頂的櫃子,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微微俯身換上一雙白色帆布鞋,隨著她的動作曼妙曲線一覽無餘。

“走吧。”江菲站在離他一步距離,已經關上了房門。

“好的。”陸墨白早已收回視線,衝她微微一笑後轉過身往電梯走去。

陸墨白替她擋著電梯門,等她進去後才按下負一的樓層鍵。而後輕聲說:

“我自作主張訂了一家不錯的法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江菲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答道:

“我都可以。”

電梯很快發出抵達樓層的滴聲,兩人並肩往車庫走,今天仍舊是那天那位司機和秘書,只是勞斯萊斯換成了一輛黑色商務車,靜靜等候在地庫入口處。

酒店的位置很好,餐廳離得並不遠,秘書鄧意先一步下車去和餐廳經理確認預定好的位置。

片刻後江菲和陸墨白乘電梯到頂層,鄧意迎面從餐廳裡出來停到陸墨白身側低聲說:

“陸先生,恆遠科技的李總和他夫人在大廳裡用餐,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陸墨白思索了一瞬,望向另一邊的江菲,還未開口,江菲先一步說:

“你跟著鄧秘書去吧,我先去位置上等你們。”

陸墨白衝她點了點頭,和鄧意一起朝著另一邊角落裡的兩人走去。

酒店經理十分識眼色的迎上來,衝江菲殷勤地說:

“小姐,陸先生預定的位置在這邊,我帶您過去。”

“麻煩您了。”江菲衝那經理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後往位置上走。

餐廳在101層,是一個靠窗的位置,下面是270度俯瞰的絕美江景,一眼望去就是一覽無餘的維多利亞港。江菲望著窗外景色發呆,絲毫沒注意到兩名女子走到她的桌旁停住了腳步。

“你是江菲嗎?”

江菲聞言抬起頭,見那兩人是她大學的另外兩名室友,分別是蘇玉和郭菁菁,開口的是蘇玉。

他鄉遇舊友,江菲忙笑著站起來說:

“玉玉,菁菁,真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們。”

那兩人也笑笑,隨後郭菁菁衝她問道:

“江菲,你在這兒來幹什麼?不會是來參加金紫荊杯比賽的吧?”

江菲正要開口,蘇玉搶先一步說:

“菁菁,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江菲那事兒鬧的沸沸揚揚,她怎麼可能會來參加比賽,是吧江菲?”說著蘇玉望向她,面上是在替她解圍,可是眼底卻充滿了鄙夷。

江菲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弄的愣在原地,片刻後才平靜下來,沉著聲音說:

“當年的事是個誤會,當事人已經承認了他誣陷我,我是清白的,為什麼不能和你們一樣參賽?”

兩人臉上都露出詫異神情,而後郭菁菁率先開口道:

“那就好,你當年那麼有天賦,我聽到你出事,真害怕你因此毀了前途。”

蘇玉聞言在一旁冷笑一聲,才悠悠開口: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誰又知道真相呢?上次蔣超在京都碰到你,說是你跟了一個有錢公子哥,陪在身邊替他應酬,讓他替你澄清點過去的黑料還不是易如反掌。在咱們這些老同學面前又何必打太極呢?”

江菲曾受過的白眼不計其數,可是這兩人雖然比不上付思琴,但是也在大學時期和她交好,如今明知她是被誣陷的,卻還是寧願把她往壞處想,這感覺讓她的心像被猛的刺了一下。

她木然的望著兩人,正欲開口,身後一儒雅深沉的男聲響起:

“無憑無據就誣陷我的朋友,兩位等著負法律責任吧。”

是陸墨白,他走過來側站在江菲身後,從那兩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像他在身後托住了江菲的後背,其實除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他連江菲的半片衣袖也沒捱到。

郭菁菁見陸墨白衣著不凡,忙心虛的拉了拉蘇玉的袖子,可是蘇玉絲毫不信邪,高聲問道:

“聽郭超說起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今天親眼目睹了,你就是包養江菲的那個男人吧?你知不知道,她大學時就因為……”

“住口!!!”陸墨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來自高位者的不怒自威,他已經微皺著眉頭,冷聲說:

“我看在你們是江菲的同學,剛才的話不與你們計較,可是你們剛才誣陷江菲的事,絕不會就這樣算了。”

還未等蘇玉開口,他抬手招呼等在門口的鄧意過來,沉著聲音說:

“叫經理把她們趕出去,還有,給正大律所的鄭律打電話,請他以誹謗他人罪起訴這兩個人。”

正大律所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律所,而鄭律更是從業十幾年從無敗績的金牌律師,郭菁菁已經嚇白了臉。

“你憑什麼趕我們出去?”蘇玉拉著郭菁菁叫喊道。

“是。”鄧意在一旁答應下來,無視她們的叫嚷,招呼了保安將她們駕著趕了出去。

蘇玉狼狽的站在門口,衝鄧意吼道:

“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們憑什麼趕我們出來?我們是消費者。”

鄧意麵無表情的望著她們,一字一頓的說:

“回去上網搜尋一下陸墨白陸先生吧,莫說不讓你們在這兒吃飯,就是不讓你們再踏足香港,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說完鄧意不再看她們一眼,轉過身往餐廳裡走去。

陸墨白走到江菲另一邊替她拉開椅子,柔聲說:

“別為了不相干的人破壞了這個美好的中午,坐吧。”

江菲點了點頭,坐了下來,等到他在對面坐下後,才輕聲說:

“她們不過是嘲諷了我幾句,你別真的起訴她們好嗎?”

陸墨白手裡拿著選單,一張溫潤柔和的臉顯出幾分冷意,可是聲音依舊很溫柔:

“江菲,你的善良寬容是難得的美德,可是有些人必須要用一些手段才能使其明白,不是誰都可以隨意得罪的。她們那樣說你,我很不高興,不僅是她們,將來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像剛才那樣不尊重你。”

江菲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她垂下頭,壓低聲音說:

“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剛才你也聽到了,我的過去挺不堪的……”

她沒有抬頭,卻能感受到陸墨白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他的聲音滿含深情,堅定不移:

“陸某不才,可是也活了幾十年,身無長處,只在商界混的有些名氣。論別處可能略遜色,但是單論識人一處,我從未看走眼。我認定的人,絕不會錯。”

他頓了頓,語氣降了一調,視線並未挪開,接著開口:

“再說了,我還結過婚,有個孩子呢,咱們之間更該自卑的那個人是我才對。”

江菲抬起頭,與他的目光撞到一起,她靜而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卻沒再挪開視線。

半晌後她才緩緩開口:

“謝謝你。”

陸墨白衝她淡淡一笑,並未再接著剛才的話題多言,而是拿起桌上的選單輕聲說:

“這兒的法餐做的很不錯,你快看看吃些什麼,辜負什麼都不能辜負美食。”

江菲接過選單,臉上終於烏雲散去,露出萬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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