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菲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天窗開著,隔著一層玻璃可以望見頭頂的夜空,雲散了,月亮露了一塊出來,撒下朦朧月光。

陸墨白仍坐在駕駛座的位置,靜靜看著那一輪月亮,江菲只能看到他微仰的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江菲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問。

陸墨白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臉上帶著疲憊又溫柔的笑意,那笑意似有若無,像是他本身的五官就長成那樣。

他靜靜看了江菲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在想那天在平遙古城初遇你的場景。江菲,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個人出來旅行嗎?”

這是他第一次問起江菲的事,也許是因為連日來的相處讓江菲逐漸對他卸下心防,又或許因為兩人處在同一個困境之中讓彼此的信任無限放大。

江菲竟真的和他說起了那些她一直想要遺忘的往事:

“我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男人,試圖透過這種方式遠離他,忘記他。”

陸墨白沉默了片刻,輕聲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江菲想起了少年時代的許子傑,那時的他還不是現在這樣陰晴不定的性格,他就像是韓國偶像劇裡的男主角,總是穿著白襯衣騎著腳踏車來接她下課。

教學樓的門口種著十幾棵枝繁葉茂的櫻花樹,每到春天,他的頭上肩膀上落的全是粉粉的櫻花,引得過往的女同學紛紛側過頭偷看他。

她走過去替他輕輕把那些花瓣一片片摘下來,他有鼻炎,被花粉刺激的整個鼻子揉的通紅。

可是他毫不在意,看著她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眉飛色舞的笑容,他神秘兮兮的從揹包裡給她掏出好喝的奶茶,有時是水果,有時是蛋糕,獻寶似的送到她面前,只為了得到她紅著臉湊上去的一個吻。

“他是個活潑溫柔的人。”江菲柔聲說。

“你們分開的原因是什麼呢?”陸墨白望著她,一雙眼平靜幽深。

江菲的眼眸似有淚光閃過,晶瑩如玉,她笑笑說:

“露絲不問緣由的愛上了三等船艙的傑克,可是導演卻安排傑克死在了海上。因為觀影者都清楚,下了船他們之間的階級永遠沒辦法跨越。他去他的豪華套房,我回我的三等船艙,這就是原因。”

陸墨白抽了紙巾遞給她,微皺著眉,滿含心疼和歉意,柔聲說: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的傷心事。”

江菲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平靜的說:

“沒關係,都過去了。”

陸墨白點點頭,轉過身去望向前方,火紅雲霞透過擋風玻璃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頭髮都染上了一層金色。

江菲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太陽已經從遠處的地平線緩緩升起,四周的雲彩猶如一片絳紅色巨浪,翻滾沸騰向著天空中奔騰。

是的,當黎明破曉時,太陽不過是一顆晨星。

黑夜終會過去,黎明終將到來。

正如雖然路程漫長艱難,神聖瑰麗的布達拉宮終將出現在眼前。

他們像所有的朝聖者一樣,跪倒在佛祖面前,祈求他淨化自已的心靈,解除自已的束縛,實現自已的執念。

江菲一雙手心撫在額前,雙膝跪在蒲團之上,久久沒有抬起頭來。

陸墨白走過來扶她起來,才看到她已是滿臉的淚水。

“佛祖並沒有救贖我,我仍然忘不了他。”江菲的聲音顫抖著,更像是自言自語。

陸墨白望著她猶豫了片刻,再開口時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江菲,我陪你去找他吧。如果逃避沒辦法解決問題,也許面對會是更好的選擇。”他挽著江菲的胳膊,支撐著她不會摔倒。

江菲抬起一雙淚眼望向陸墨白,她的神情柔弱無助,像是一朵隨風飄散的蒲公英,可是語氣卻又執拗不屈:

“不,我不去,我要去香港,參加金紫荊比賽。”

陸墨白低頭望著她,一雙猶如星星般耀眼的眼睛此時柔軟如玉,他開口答她的話,帶著些許寵溺的味道:

“好,你去哪裡我都陪你。”

這是江菲第一次踏上香港這片陌生的土地,她站在機場大門外,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帶著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也帶著開闢新天地的憧憬。

陸墨白站在她身邊,和她幾乎衣袖挨著衣袖,像是一位親切的長者給她踏實的安心感,又像是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和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走吧,我已經訂好了酒店。”陸墨白望著江菲柔聲說。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兩人面前停下,下來兩個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子,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陸墨白的吩咐。

江菲這一路透過陸墨白的言談舉止猜到了他的身份非富即貴,可是親眼所見還是有些驚訝。

她婉拒道:“太麻煩你了,本來就是為了我的事才過來,理應我負責你的開銷的。”

陸墨白笑笑說:“我學生時期曾在香港暫住過一段時間,也算是半個本地人,就讓我為你做做嚮導,也算略盡地主之誼。

再說了,咱們是朋友不是嗎?為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是應該的嗎?”

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人拒絕的意味。再加上江菲如今並不排斥他,如他所說,江菲在這兒人生地不熟,有他的幫助會省去許多麻煩。

江菲衝他微微點頭,說:

“那就麻煩你了。”

陸墨白向她回以一個微笑,而後眼神示意那兩名西裝男子將行李搬到車上去。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也許是他常用的鬚後水的味道。江菲從前也隱隱聞到過,似有若無很有品味,可是今天坐在近乎封閉的車內,這股味道幾乎是極具侵略性的往她鼻腔裡鑽。

陸墨白依舊是那副休閒打扮,上車的時候他把外面的駝色風衣脫了放在後座上,單穿著裡面的條紋羊毛衫和墨藍色闊版西裝褲,搭配一雙白色板鞋,整個人慵懶隨性。

車裡沒有放音樂,有些詭異的安靜,行駛一段距離後陸墨白緩緩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你想好用哪幅畫參賽了嗎?”

江菲聞聲衝他轉過頭來,見他正面帶笑意的看著自已,那股味道迎面而來,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她有些不自在的錯開視線,低聲說:

“我手邊的作品不多,思來想去覺得在草原畫的那一幅小卓瑪騎馬趕羊群的畫是我最喜歡的,不如就選那一幅吧。”

陸墨白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也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若有所思的說:

“嗯嗯,那一幅很不錯,你的眼光很好。”

“謝謝。”江菲說完這句,就轉過臉去望向車窗外的街道行人,不再與他繼續話題。

因為她感覺到身後陸墨白的眼神不再像在西藏時那樣對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而是毫不掩飾的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像是一團團無形的火焰燙的她渾身發熱。

一路同行以來她明白以陸墨白的教養並不會對她做什麼,否則他不會在此時此刻才將內心壓抑的慾望展現出來,可是這份愛意是她不願面對的,甚至恐懼的。

她聚精會神的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道,希望能夠暫時忽略身後男人炙熱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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