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不怪你。不得不承認在每一個快要撐不住的瞬間,我想到的第一個人都是你,哪怕知道你不會出現。期待本就是很無力的東西,而愛也只是屬於勇敢者的遊戲。是我心事太多,如枯木怯逢春,卻又願逢春。”
——小晚的秘密日記
“老闆,來兩碗蝦仁餛飩,一碗打包一碗在這裡吃。”顧辭晚的話裡還帶著濃濃的鼻音,睫毛上還染著些水霧。“不要蔥,香菜多放一點!”
“好嘞。”
“你想吃什麼?”
傅景初望了一眼牆上的選單,眼波流轉。
“嗯,和你一樣吧。”
“有忌口嗎?”
老闆手裡還攬著活,將腦袋探出視窗問道。
“沒有。”
顧辭晚抽了幾張面巾紙擦了擦桌子,望著空了小半的醋瓶發呆。
“坐吧。”
“在想什麼呢?”
傅景初微抿下唇,眼神悠悠地落在她身上。
“沒,就感覺有點涼。”
訊息框裡:一句“在忙嗎?”,後面留著大片的空白。
還有一個月多就高考了,他應該很忙吧。
顧辭晚合上手機,憑窗而望。水潤的眸子裡凝結著愁緒,像一朵悠悠綻放的白曇,清冷中夾雜著些疏離。思緒回到了高一那年蟬鳴不絕的傍晚。
“我們就這樣逃出來真沒事啊。”
季淵忍不住彎下腰,嘴裡還喘著粗氣,雙手撐著膝蓋。
“慌什麼,大不了被火子李抓回去站上一節課。”
夏逸恆懷裡抱著幾瓶北冰洋,從隔壁小賣部竄了出來。
“是兄弟就一起罰站!”
沈煜用力撞了一下陳栩暮的肩,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喂,你們快別聊了,餛飩要涼了!”
顧辭晚手裡抓著一把筷子,手舞足蹈著。當然也可以說是“張牙舞爪”著!
可見她是真的餓了。
“夏逸恆你真的太奇怪了,誰吃餛飩配汽水啊。”
蔣晶晶往自已的碗里加了兩大勺辣油,嘴裡自顧自嘟囔著。還不忘繼續著手裡的動作:將自已碗裡的蔥和香菜精挑細選地送進夏逸恆的碗裡。
“那你還不吃蔥和香菜呢!”
夏逸恆皺著眉頭,舌頭有些被辣麻了,往嘴裡灌了一大口冰汽水。
“把我這碗湯底都給換了。”
“怎樣!”蔣晶晶調皮地舔了舔嘴唇,衝他扮了個鬼臉。“你體內缺少葉綠素,給你補補為你好懂不懂?”
大家都被這兩人逗樂了,夏逸恆也拿她沒半點法子,只好寵著。
“醋有這麼好吃嗎?”顧辭晚瞪大了眼睛,望著陳栩暮手裡幾乎見底的醋瓶。眼神裡三分疑惑,七分不太聰明。“你這湯底都渾濁了。”
“好吃。”
他咬唇眉眼微翹,身子慵懶往後一靠。
“彆著涼了。”
白熾燈清冷的光線下,傅景初長身玉立的站在她的身側。
男孩動作自然,脫下自已的外套蓋在女孩的身上。
溫暖從背後慢慢席捲而來,耳畔清冷的聲音將顧辭晚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謝謝。”
顧辭晚微微一怔,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對方溼漉漉的面板,忽地蜷縮起來。
“彆著涼了。”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臂在她身後,氣息清徹,聲音的清冷中透著一絲柔情。
“餛飩來咯!兩位慢用。”老闆笑眯眯地將手裡端著的餛飩輕放在木桌上。“小姑娘,你那碗打包的我給你放在保溫箱裡了,你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給你拿。”
“謝謝老闆。”
顧辭晚眼圈簌然一紅,默了一秒,柔聲應道。
“這麼吃醋不嫌酸嗎?”
傅景初唔聲,尾音上揚,話語裡透著不敢置信。
顧辭晚低著頭,微微點了點,勉強回應著他。
她只覺得太難受了,也不說話,嘴裡塞滿了餛飩。淚珠跟斷了線得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沿著面頰往下淌。混合進了酸溜溜的湯裡,嚥了下去。
今天的餛飩,格外的苦,又酸又澀。
“怎麼哭了?”
傅景初一開口,顧辭晚沒繃住,一瞬間哭得更大聲了。細眉緊緊地擰了起來,面上緋紅,淚痕深陷,像一隻小花貓。
“先別吃了,別吃了。”
傅景初挪到她的旁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著安撫好她的情緒。
“哭完再吃,不然噎到了。”
他的眼神充滿了溫柔和寵溺,手裡攥著面紙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
傅景初察覺到自已的聲線開始不穩,心口傳來清晰的疼痛。
他真的看不得她哭。
少年的眉心皺得厲害,深吸了一口氣,將眼前的女孩攬入了懷裡。
他看著她,帶著無法言說的心疼:都怪我,是我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她想著他,帶著心灰意冷的無措:不怪他,是我心事太多,枯木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