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弟。早上好呀，我昨晚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美得特別得不真實。我夢到你說你喜歡我，你笑著對我說：別害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可後來我還是醒了，真的好奇怪啊。你說，沒有結果的人，為什麼會相遇呢？星星這麼亮，好像也不能照進每一個人的心裡面，感覺好可惜啊。”
——小晚的秘密日記
泛黃的路燈四周瑩瑩的蛾子撲騰著翅膀，晚風搖曳著樹葉，不知吹亂了誰的心絃。天幕間，霧濛濛的，看不見點點繁星。月亮被雲層遮住了小半，仍舊努力發散著微弱的光，像是給夜晚歸家的路人點起了一盞明燈。
“我到啦，謝謝你啊，今天。”
顧辭晚轉身，衝他擺了擺手。
月光隨意地傾斜在少年的身上，他靜靜地站在陰影裡。抬頭的時候，能看到他眉目冷淡的側顏。“去吧。”路燈昏黃的光線忽明忽暗，面部的輪廓愈發清晰，深刻雋雅。
傅景初緩緩抬眼，聲音像初雪消融劃過砂紙，低啞而磁性。
“顧辭晚！”
女孩還沒邁進旋轉門，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少年。
“有需要的話，隨時找我。”
他的聲線清潤，說話時的語速並不像往常一般生硬晦澀。而是溫柔至極，不急不緩。透著無微不至的關懷與愛意，讓人覺得溫暖而輕盈。
“我永遠願意做你的最佳聽眾。”傅景初低頭開了口，聲音清凌凌的。“雖然不能和你感同身受。”
少年背對著路燈，夜色漸濃，他的臉隱匿在逆光中，可聲音依舊那樣清楚。
女孩眯了眯眼，眼尾的那寸紅色似深了幾分。微微仰臉，泛著光的雙眸裡湧出清淚，緩緩地沒入了雙鬢。她的心臟突然間疼了一下，原來，被人堅定的守護是這樣的感覺。可那個人偏偏不會是他。
“好！”
顧辭晚動了動唇，眼神清明，笑意漸漸暈染開來，泛至眼角眉梢處。
“外婆，餓了吧，快嚐嚐。”顧辭晚吹了吹勺裡冒著熱氣的餛飩，用唇瓣輕輕蹭了蹭。覺著溫度涼了下來，再喂到外婆的嘴裡。“我還讓叔叔加了點榨菜，能開胃。”
外婆臉上的皺紋深深淺淺，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幾道。像是樹樁上的年輪，密密麻麻，是歲月留在她身上的吻痕。
“好吃。”
外婆含含糊糊地開口，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堅持用藥治療，顧辭晚覺得外婆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那我們就多吃點。”
顧辭晚輕輕一笑，扯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我打個電話讓你爸來接你，早點回去。”外婆說著伸手開啟床頭櫃的抽屜，明顯有些吃力。“作業做完早點睡覺，讓你媽媽再給你熱杯牛奶...”
“外婆。”顧辭晚的嗓音有些哽咽。“我在你這裡做完了再回去，我想多陪你待一會兒...”
“你看，我作業都帶來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被傷心緊緊環繞，無法平穩地調整自已的氣息。
“好好，不哭啊不哭，外婆也想乖乖多陪我會兒。”
外婆一眼便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慈祥地摸了摸女孩的頭。
話落，乖乖地吞下了勺子裡的餛飩。
“好乖乖，晚點再走。”
“外婆最懂我了。”
顧辭晚淺淺一笑，聲音輕柔而脆弱。等不及放下了手裡的餛飩，一猛子扎進了外婆的懷裡撒嬌道。
“我們乖乖想上哪所大學啊？”
“華大，漢語言文學！”
“那我們乖乖以後肯定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大作家。”
“到時候，您可得是第一部書的主角！”
“...”
“哈哈哈，好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個夜晚，冰冷的病房像是一間佈滿陽光的花房，那樣的溫暖。外婆陪在我的身邊，像帶著花環的天使。所有的悲傷，好像都消失在了上一秒。我想，最美的時光，不過爾爾。”
顧辭晚趴在病床上，筆墨在日記本上悄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