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撿到孤的貓
入夜，天氣微涼，露氣深重。
瓊衣天下。
林小玉鎖好門，對沈聽竹道：“我先回去了，小姐。”
沈聽竹微點頭，“辛苦你了，早點休息。”
注視著林小玉身影變成一個小點，沈聽竹轉身向另一個方向。
今日為了方便行動，她沒帶青蘭青梅兩丫鬟。
從江晏生帶她去見容衡，她就早有懷疑，容衡出現的時間未免太巧了些。根據他的說辭，派裴忌去查，一無所獲。她猜測南越探子可能早已經潛伏在他們身邊，稍一試探，真給炸出來了。
而容衡和樓淮之在上次生辰時雖裝的不識，可相處熟稔自然，不似剛剛才認識的人。容衡倒也坦誠，不加掩飾，就告訴自已。
——“我能看得出來太子對沈小姐不一樣，可樓淮之真的是樓淮之嗎？”
沈聽竹走在街上，喃喃容衡最後說的這句話。
不像無心之言，容衡想暗示她什麼呢。
出神之際，有一個小小軟軟的東西撞了下沈聽竹的腳。
沈聽竹低頭，有隻通體雪白，藍瞳尖耳的小貓蹭來蹭去，它身體後半部分癱在地上，僅靠前面兩隻腿撐著。
它的模樣很可憐，沈聽竹俯身將小貓抱起來，小貓不動不跑，溫順地蜷縮在她懷裡。
沈聽竹輕柔摸著小貓的後背，憐惜道：“小傢伙，你怎麼自已在街上，你的主人呢？”
摸到腿後，她停住手，認真看去，小貓的後腿呈一種詭異的弧度向內曲折，白骨露了出來，不像自已摔得，倒像是人為折斷。
沈聽竹翦水秋瞳裡寒意乍現，她平生最恨拋棄和恃強凌弱之人，傷害小貓的人佔了兩樣。
“喵———”小貓腦袋拱了拱沈聽竹，似是無聲安慰她。
沈聽竹輕聲道：“小傢伙，以後沒人敢傷害你了。”
她抱起小貓往太子府而去，正好有事要當面問他，就帶這個可憐的小傢伙一起去吧。
秋夜總是多雨，沈聽竹走到半路雨就毫無徵兆地下了起來，雨勢不大，輕似牛毛，細如針尖。
沈聽竹沒帶傘，本欲一鼓作氣跑到太子府，考慮到懷裡的小傢伙會著涼，尋了個屋簷躲雨。
感覺到小貓在瑟瑟發抖，沈聽竹脫下外衣，裹在它身上，“現在你就不冷了。”她溫柔摸摸小傢伙的頭。
這時，青石板路上傳來車輪軲轆聲，在寂寥清秋裡很突兀，很清晰。
沈聽竹抬眼望去，煙霧朦朧裡，一輛通體漆黑的龐飛馬車出現，兩匹黑色高頭大馬威風凜凜，駕馬的是位玄衣冷峻侍衛。
“籲——”，馬車停在沈聽竹面前，侍衛跳下馬車，抱拳道：“姑娘，我家主人請你上車避雨。”
將夜。
沈聽竹腦海裡浮現出這個名字，二皇子樓妄的人。
前世刺殺樓妄時看到過他。
沈聽竹瞟了眼簾門緊閉的馬車，那裡面坐著的人就是樓妄了。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嗜殺成性，不好對付。是沈聽竹對樓妄的印象。
得離遠點，以免惹禍上身。
沈聽竹開口道：“不必了，雨不大，過會就停了，勞煩小哥替我多謝你家主人的好意。”
“這……”將夜猶豫地走過去，對著車簾裡的人低語。
不知說了什麼，將夜折回來，又道：“姑娘，我家主人說你深夜獨行不安全，你要去哪兒可以送你。”
沈聽竹面色不虞，這二皇子是有毛病吧，認都不認識就隨便搭姑娘。
剛欲開口，車中人發話了，“沈小姐是怕孤吃了你不成？”聲線低沉陰惻，隱約有逼迫之意。
沈聽竹神色古怪，樓妄認識她。是故意等在這裡碰瓷？
罷了，遲早也要會會他。
“我怕什麼！那就多謝公子了。”沈聽竹向將夜微點頭，隨即登上馬車。
掀開車簾，涼風陰雨裹挾寒氣爭先恐後湧入車內，將滿室熱氣驅散了些，隨著車簾閉攏，很快又溫暖起來。
馬車內部很寬敞，可供數十人同坐，床榻桌椅一應俱全，和外面一樣，入目皆是黑色，低調奢華。
樓妄坐在正中，著玄色狐裘，面容冷硬邪肆，拿著書卷，頭也未曾抬一下，似是極不在意。
沈聽竹挑了最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平淡道：“多謝二皇子。”
樓妄將書扔在一旁，微掀眼皮，似是有些意外，“沈小姐認識孤？”
沈聽竹攏了攏沾雨的素色衣裳，並不看他，垂著眼，“皇后娘娘生辰時見過殿下一次。”
她不欲與樓妄糾纏過多，便道:“殿下送臣女到路口就可以了。”
樓妄黑眸狹長，神色是一貫的倦怠，並不正面回答她，反而道:“不知沈小姐可否看到孤的貓？”
他視線停在沈聽竹腿上被衣服罩住，隆起的一塊。
“沒有。”沈聽竹絲毫不遲疑。
似是被悶得慌，小貓在衣服裡拱來拱去，竟從間隙處鑽了出來，軟軟叫了聲。
“矣，沈小姐懷裡的貓似就是孤跑丟的那隻。”樓妄眸色沉沉，對那小貓道：“奈奈，過來。”
“二皇子第一次見臣女，叫得未免………”沈聽竹戛然而止，對上樓妄戲謔目光，反應過來他叫的是小傢伙。
小傢伙的名字是奈奈，她的小名也是奈奈。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沈聽竹手擋住小貓，“白貓眾多，二皇子怎麼確定是你丟的那一隻？”語氣冷硬，擺明了是不想給他。
樓妄側撐著臉，洋洋道：“沈小姐是想將孤的奈奈據為已有？罷了，孤這小貓後腿斷了。”
他說這話時眼裡沒有半點對小貓的憐惜，而是一種凌駕眾生的姿態。
沈聽竹心裡有幾分揣測，小傢伙的腿怕就是被這個神經病折斷的，這樣一個沒有基本同情心的人，更不能交予他，即使他是小傢伙的主人。
沈聽竹冷了臉，“二皇子，恕臣女不能把它交給你。”
樓妄漫不經心看她，玩味道：“可怎麼辦呢，奈奈很有意思，孤捨不得。”
沈聽竹聽他說“奈奈”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好似樓妄把她當做寵物一般。
沈聽竹道：“二皇子開價吧，臣女可以花重金買下它。”
“千金不賣。”
“萬金？”
“不、賣。”
兩人一時陷入僵局。
沈聽竹抱緊小傢伙，盯著他道:“二皇子想要什麼，不妨直說，臣女盡力而為。”
她算是明白了，樓妄是對她有所圖謀。
樓妄笑得妖冶，神情愉悅極了，“沈小姐很聰明。”
“孤要你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