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瘋到死
雲嘉大陸各國勢力雄踞，北厲，西秦，東吳，南越，以及中部的天啟。
北厲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胡人彪悍擅騎；
西秦地處西域，大漠黃沙，巫蠱之術天下獨有；
東吳沃野千里，山澤之賦，漁鹽之力，富甲一方；
南越河湖眾多，水網縱布，卻洪澇頻發，連月不息。
天啟得天獨厚，山環水繞，扼住南北兩要塞（柳州和定州），最為強大。
沈聽竹對付李文彩的法子名喚離魂術，是西秦流傳甚廣的秘法，可以亂心智，蠱人心，使人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真時亦假，假時亦真。
這是她做皇后時，閒時在御書房裡翻閱古籍偶然看見的，第一次試驗，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秀兒把李文彩扶到床上，解下帷帳，“沈小姐，安頓好了。”
“明日看你演技了。”沈聽竹翻窗而出，裴忌拖著李文斌一起離開。
………
——“我沒殺人！別來抓我！”
——“我殺了人，他該死！”
——“啊——李文斌，滾開，滾開”
——“殿下，你不要拋下妾身！”
樓羨立在床前看大夫給李文彩診脈，憂心忡忡問道：“王妃沒大礙吧？”
他今早回來，剛欲休息，看管李文彩的侍衛來報，說王妃一早醒來就在房裡大叫，喊打喊殺，總說有人要害她。
匆忙趕來，李文彩縮在床腳，一動不動，嘴上一直念念叨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大夫表情凝重，躬身道：“三殿下，王妃的脈象平常，沒有中毒跡象，倒像是心病。”
”心病？”樓羨疑惑不解，“這是何意？”
大夫道：“王妃鬱結於心，難以疏解，或許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癲狂至此。”
“所以，簡言之，她瘋了？”樓羨總結出來是這個意思。
大夫點頭，嘆息出門。
一入高門深似海啊，沒病的都逼成的有病的。
樓羨神情複雜盯著李文彩，他雖然厭惡她胡攪蠻纏，但也沒想過她會變成這樣。
昨夜守在房門的兩侍衛候在旁猶豫道：“殿下，昨夜秀姨娘說奉您的旨意給王妃送參湯，屬下檢查過了，無毒，但不知與王妃的癔症有無干系？”
“秀兒？”樓羨擰眉，他何時讓她送湯了，他對其中一個侍衛道：“你把她找來，我有事要問。”
侍衛聽命，去傳秀姨娘。
秀兒來的很快，就像早就知道一樣，不緊不忙道：“殿下，你找妾？”
樓羨陰沉著臉，氣勢逼人，直截了當逼問：“李文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怪他多疑，李文彩多次刁難秀兒，難保她不會懷恨在心，趁他不在府內伺機報復。
秀兒撲通一聲跪地，聲淚俱下：“妾和王妃相伴多年，早已情同姐妹，妾怎會害她？ ”
“那你昨夜為什麼要假冒我的旨意，給她送湯！”
“我突然成了王府的侍妾，想要向王妃請罪。可她心中有氣，不肯見我，妾只能藉由殿下的名義守衛大哥才能放我進去見王妃一面。”
“當真？”樓羨將信將疑，語氣軟和了些。
“千真萬確，若妾有半句虛言，此生不孕！”秀兒言之鑿鑿。
世道艱難，女子尤為不易。所以嫁了人的女子，若想高枕無憂，都想生下孩子，尤其是兒子，來鞏固地位。
咒天啟的一個女子不孕，是最惡毒的詛咒。何況秀兒還是自已咒自已。
試問，若真做了壞事，哪位女子敢說這樣的話。
樓羨打消了疑慮，扶起秀兒，好言寬慰：“我也不是懷疑你，只是此事茲事體大，讓我不得不多心。”
秀兒靠在樓羨懷裡，眼眶含淚，“妾知道殿下的心裡始終有妾。”
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她道：“殿下，妾方才聽見王妃在喊大少爺？”
樓羨嗯了聲，輕聲道：“或許是李文彩過於思念親人，產生錯覺了。”
秀兒抬頭看他，神色糾結，咬著唇道：“殿下，妾有一事不知該講不該講……”
樓羨抬起她的下巴，低頭一吻，“秀兒，我們之間無需顧及。”
秀兒捶了下樓羨的胸膛，“討厭，殿下～～～妾聽見大少爺的名字，才想起那夜你與王妃大婚那夜，大少爺似乎進過婚房。”
“妾當時覺得是大少爺捨不得妹妹出嫁，想多說些體已話，現在瞧王妃的狀態，倒不似那麼簡單。”
“什麼？！”樓羨大驚，“李文斌來過？”
秀兒不解，“怎麼了嗎？”
樓羨強壓著內心震顫，裝作無事道：“應是我多心了。”
李文斌從新婚夜後，就消失不見了。李尚書大發雷霆，揚言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可秀兒現在說看到過李文斌進過婚房，雖說是見自已的妹妹，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若李文斌真的出事了，李尚書第一個懷疑的不就是他嗎？
秀兒默默補了一句，“殿下，妾又想起來一件事。當年王妃尚且待字閨中時，大少爺似乎與她很是親暱。”
親暱這詞可輕可重，全看聽話者怎樣理解。
樓羨心裡驚濤駭浪，如遭雷擊。
他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若是真的，那他………
“嘔！”樓羨捂住嘴，卻擋不住將在花樓裡吃的喝的全吐了出來，臭氣熏天。
秀兒默默退後幾步，擔憂問道：“殿下，你沒事吧？”
“我很好。”樓羨控制不住體內汪洋的嘔意，匆忙離場，“李文彩交給你了。”
“是，殿下。”秀兒譏諷目視著樓羨連滾帶爬的出門。
她轉身看著床上舉止瘋癲的李文彩，漠然道：“李文彩，你也有今天。”
李文彩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嘀嘀咕咕，似乎這樣就能掩人耳目一般。
原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發起瘋來跟她們這些卑賤奴僕也無甚差別。
恨意不止，至死方休。她始終記得沈聽竹說的話。
復仇是件這麼痛快的事。
秀兒摸上肚子，嗤道：誰願意懷你的孽種啊，樓羨。”
她日日都吃避子藥，為的就是此生不孕。
她已身處地獄，何必再拉一個孩子陪葬。
……
天啟十三年，夏末。
三皇子府突遭大火，眾人皆逃，唯有三皇子妃李文彩因瘋病，吞於火海。
燒成一具焦屍，右眼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