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嫁禍

夜色沉沉。

李文彩睜眼，頭疼欲裂，不止頭，身體也跟被碾過一樣，痠疼不止。

喜房還亮著燈，她坐在喜床上，有些茫然。

剛剛似乎是她想跑，被李文斌抓住了，他還給自已下了藥，然後就沒印象了。

他是走了嗎？

身旁適時傳來男子的粗聲。

李文彩側頭一看，李文斌正鼾睡在她身側，身上有被指甲剛刮過的痕跡，上面還冒著血珠。

李文彩低頭看身體，紅痕遍佈，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啊！”她尖叫一聲，縮到床角。

李文斌嘟囔著“妹妹，你終於是我的了”，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李文彩如墜冰窟，絕望到底。

她和李文斌，他們……

她成了殘花敗柳，她嫁不成三皇子了，她做不成三皇子妃了，一切都毀了……

都被李文斌毀了。

人到絕望低谷時反而會迸發意想不到的潛能和勇氣。

李文彩陰冷淬毒，宛如蛇蠍一般盯著李文斌的後背，恨意翻湧席捲而至。

是沈芙時要被他嫌棄厭惡，是李文彩時又要被他肆意欺凌。

憑什麼他可以僅憑心意，主宰她的一切。

李文斌不是愛她愛到願意去死嗎，那她如他所願，送他去死。

李文彩爬到床頭，極輕地拿起枕頭，高高揚在李文斌的頭頂，猛地下壓住他的臉。

李文斌喘不上氣，開始掙扎，或許是酒勁上頭，他的掙扎也是無力無用，造不成一點傷害。

他伸手去抓李文彩，企圖激起李文彩的良心。

李文彩壓住他的手，惡狠道:“李文斌，別怪我狠心，你毀了我的婚禮，我就毀了你!\"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阻止她嫁給三皇子。

李文斌動靜漸漸小了下來，最後腿一蹬，徹底沒了動靜。

以防萬一，李文彩又壓了一會兒，才格外小心謹慎地拿起枕頭，手往他鼻下一探。

沒有氣息，他死了。

在做著與妹妹美好生活的夢中悄無聲息死了。

李文彩坐在他旁邊，如釋重負。

現在該想想如何處理李文斌的屍體。

殺了個人，她絲毫不慌，反而尤其冷靜地想對策。

得找個替罪羊。

這時，秀兒揉著腦袋跑了進來，擔憂道：“小姐，奴婢不知怎的暈了，你沒事……”

“啊！”她癱坐在地上，指著床上的李文斌，“小姐，那是大少爺吧？”

李文彩詭異笑看著秀兒。

找到了。

她從李文斌身上跨過，慢條斯理下床，“他死了。”

輕描淡寫一句，卻令秀兒膽顫，“他是……”

儘管已經猜到答案，但她不敢問，不敢說。

李文彩身著喜服，紅色衣袂掠過地面，紅燭搖曳，倒映著她婀娜多姿身軀。

她俯身蹲在秀兒前面，素手挑起她的下巴，道：“他死了，知道此事的只有你和我，你說，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和上次一樣的問題。

秀兒眼淚奪眶而出，不停磕頭：“小姐，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李文彩直起身，頗有興致地端倪著手指，指上塗著蔻汁，好看得緊，與她的嫁衣分外相襯。

“秀兒，你我主僕一場，念及過往情分，我準你自已選擇死法。”

她似慷慨饋贈，似施捨給扔給忠心的狗一條骨頭，只是這肉裡面是摻了毒的。

秀兒如墜地獄。

她對李文彩最後一絲情分消耗殆盡。

水井邊。

秀兒瑟瑟發抖看了眼井下，剛剛李文斌就是被丟了進去，發出“撲通”一聲後，便沒了聲響。

現在她也要跳進裡面。

李文彩不耐煩催促道：“好了沒有？”

她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秀兒痴戀李文斌不得，因愛生恨，給他下藥，與他同歸於盡。

而她則是被奴婢背叛的可憐小姐，不僅可以全身而退，還能博得世人同情。

秀兒轉頭想跑，李文彩抓住她衣領，扼著她頸脖往井裡推。

“小姐，奴婢不想死，奴婢什麼都不會說的！”

“這可由不得你，你死了，我才能安心。放心，待你入了黃泉，我會好好補償你的父母，讓他們安度晚年，也不枉我們主僕一場。”

秀兒被推搡得大半個身子懸在井上，搖搖欲墜。

李文彩見狀，愈發用力。

她身形一晃，往下墜去，秀兒絕望地閉上眼。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驀然伸手，抓住她的腿。

秀兒往後一看，竟是沈家小姐。

沈聽竹兩手並用，拽著她往上，可竟被帶的差點往井裡撲去。

她勉強穩住身形，可僅憑她的力氣根本拉不上來秀兒。

正當著急時，一雙手出現，抓住秀兒的另一隻腿。

沈聽竹轉頭見來人，訝異道：“裴忌，你怎麼在這裡？”

裴忌支支吾吾，“屬下……不放心……”

“罷了，現在不說這些，我們先把她救上來再說。”沈聽竹與裴忌一起用力，終於把秀兒拉了上來。

秀兒劫後餘生，癱在井邊，卻見李文彩倒在地上。

沈聽竹淡淡道：“我把她打暈了。”

她本就懷疑今日大婚有貓膩，又看見有僕人趁人多偷偷往酒裡倒東西，假意隨眾人一同昏倒。

來到後院，正好撞見李文彩意圖行兇。

秀兒跪在沈聽竹面前，磕頭感激：“多謝沈小姐！多謝沈小姐！”

沈聽竹看了眼李文彩，“她不是你主子嗎，為何要害你？”

秀兒咬唇埋頭，身軀顫顫。

沈聽竹蹲下身，陰惻惻道:“你若不說，我便再把你扔下去，叫你體會下淹死的感覺，如何？”

秀兒以為遇上個救世菩薩，沒成想竟是個索命閻羅，忙不伶仃道：“小姐殺了大少爺，想要嫁禍於我！”

沈聽竹玩味一笑，“沈……李文彩還真有意思。”

“今夜我心情好，救了你，自去逃命吧！”她起身欲走。

秀兒抱住沈聽竹的大腿 ，跟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哭道：“沈小姐，此事板上釘釘，李文彩醒後定會反誣於我，我得罪了李家，無路可逃了！”

“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救你一命已是仁至義盡，放開。”沈聽竹面上無波，毫無動容。

她又不是聖人，無關之人的生死她不會管，也不想管。

裴忌佩劍將出未出，只等沈聽竹一聲令下，將人就地斬殺。

秀兒飛速想著對策，沈小姐不喜歡無用之人，她若是能幫到她，就能留在她身邊。

慌張中，她瞟了眼李文彩，腦中火光乍現，連忙道：“沈小姐，我知道你厭惡李文彩，我可以幫你！”

此話一出，眼前少女不動了。

有戲！

她乘勝追擊，“我和小姐一同長大，她不喜歡什麼，害怕什麼，我都很清楚。”

沈聽竹轉過身，似在考慮，“你就這樣背叛你的小姐了？”

秀兒眼裡恨意滔天，“我侍奉她多年，任勞任怨，可她卻屢次三番想要置我於死地。既然她不仁，休怪我不義！”

話音剛落，另有一冷淡女聲響起。

“很好，記住你說的話。她是你的仇人，是你的死敵。恨意不止，至死方休。”

沈聽竹瞳孔漆黑，幽幽蠱惑著秀兒。

秀兒盯著她的眼珠，似陷進了咒術般，喃喃道：“恨意不止，至死方休。”

沈聽竹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從今往後，我要你寸步不離，常伴李文彩身側，做我的耳目，監視她。”

……

離開新宅，裴忌亦步亦趨跟在沈聽竹身後，嘴唇翕動。

“有什麼要問的就問。”

裴忌也不藏藏掖掖，直接道：“秀兒既然能背叛舊主，以後就有可能背叛小姐你，你就不怕……”

夏日炎炎，可到了深夜卻很泛著涼意。沈聽竹攏了攏被露氣打溼的衣袖，語氣莫名有些蒼涼：“裴忌，別小看一個人，尤其是女人的恨。可以害人，殺敵，滅國。”

她不知，有人默不作聲看完了全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