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溫柔刀
樓欞看兩人相熟模樣，驚訝開口：“皇兄，沈小姐，你們認識？”
沈聽竹收回視線，搶先一步撇清二人關係，“不認識。”
樓淮之也不惱，“不太認識。”
樓欞眼珠狐疑地在兩人身上打轉，越看越覺得他們關係不一般。
沈聽竹目不斜視，淡定行禮：“六公主，既然大皇子來了，臣女就不過多叨擾了。”
“不準走！”樓欞驚惶大喊，見他們倆神色怪異看向她，找補道：“我是說……沈小姐特地來看本宮，恰好皇兄也來了，本宮正好介紹你們認識哈哈。”
心裡想的卻是：倘若沈聽竹走了，皇兄矛頭只會對準自已，沈聽竹在，還能幫她轉移皇兄視線。
她堂堂天啟六公主，連父皇都不怕，唯獨卻怕她的殘疾皇兄。
她的皇兄，看似溫文爾雅，待人平和，可就像把溫柔刀，刀刀致命。
曾經她懟天懟地，看不起樓淮之一個殘廢也能做太子，當著他的面破口大罵，他當時默默承受，在她口乾時還適時遞上一盞茶。
原以為樓淮之只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可當她回去後，卻連做了一個月的噩夢，大哭不止，嚇得公主府裡的人以為六公主瘋了。
她氣不過找樓淮之對峙，卻被他寥寥幾句說的無地自容，畢竟是她事先理虧，刁難於他。
她不認邪，接二連三去挑釁他，結果很明顯，當時無事發生，事後苦不堪言。
那時她就懂了，樓淮之就是個黑芝麻餡的湯圓，心是黑的。
自那以後，樓欞再也不敢與他正面交鋒，只要看見樓淮之，就斂盡鋒芒，如同卸了爪牙的野貓，乖巧得很。
樓欞嘿嘿一笑，“不知皇兄來找欞兒做什麼？”
樓淮之目光和煦，像極了疼愛妹妹的兄長：“驚風，把它拿給六公主。”
樓欞眼巴巴看著驚風將個大盒子放到她前面。
樓欞趕開驚風，迫不及待將它開啟，“哇！好漂亮！”樓欞眼睛一亮，將箱裡那件衣裳拿出，在身上不停比劃，愛不釋手。
紅色齊胸襦裙華美絕豔，裙頭遍佈金絲刺繡，鎏金裙襬隨著女子手腕晃動而若隱若現，仙氣飄然。
樓欞驚喜道：“皇兄，你在哪裡買的，好好看！”
樓淮之微笑，“在柳州時偶然看到的，素來聽聞皇妹喜愛收集服飾，便買下了。哦，是很有名的雲繡坊買的，不知沈姑娘知道那家嗎？”
在旁看戲卻莫名被cue的沈聽竹，皮笑肉不笑，“臣女見識短淺，自然不如大皇子見多識廣。”
她溫順低眼，掩去眼中探究之色。
【樓淮之此問，究竟是無心之言，還是有意試探】
樓欞拿起沈聽竹送給她的芙蓉羽裳，獻寶似的給樓淮之看：“皇兄，這是沈小姐剛剛送的！”
她突然想起什麼，驚訝指著二人，“天哪，你們二人都送的是衣裳，不會是事先說好了的吧！”
沈聽竹：“公主你多慮了，我和大皇子素昧平生，怎會事先商量好呢？”
樓淮之：“我聽沈姑娘的。”
沈聽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後者頗為無辜眨眼。
【越描越黑，不會說話就閉嘴】
樓欞瞧他們眉眼傳情，哪裡是他們所言的不熟，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
樓欞眼珠一轉，神神秘秘拉過沈聽竹，在她耳側低語：“以前是本宮誤會沈小姐了，你放心，本宮向來喜歡成人之美。”
“公主，你誤會了……”
“我懂，我懂，我對江侯爺也是這般。”樓欞語重心長拍拍沈聽竹的肩，“本宮會幫你的！”
沈聽竹洩氣般道：“公主，時間不早了，臣女怕父親在家中擔憂，便先告辭了。”
樓欞也不再留她，揶揄向樓淮之使了個眼色大喊：“皇兄你去送送沈小姐，最好也跟著別回來了！”
沈聽竹將要跨出門的動作一僵，跟身後有鬼攆著般走得更快了。
樓欞欣慰地看著沈聽竹和樓淮之一前一後，很有默契的樣子，滿意極了。
只要撮合了沈聽竹和樓淮之，她就不會再妨礙自已和晏生哥哥培養感情了。
假以時日，江晏生一定會喜歡她。
……
“沈姑娘———”
“沈姑娘———”
“沈姑娘———”
沈聽竹本不欲理會身後男聲，可是那人極有耐心，一聲接著一聲喚她，聲線清越如珠落玉盤，纏綿繾綣。
行經之處，府裡下人皆暗暗打量二人。
沈聽竹停住，手捏緊又鬆開，回身大跨步走到樓淮之跟前，“做什麼，大、皇、子。”
樓淮之笑如春風拂面，“沈姑娘是在怪我刻意隱瞞？”
沈聽竹：“怎麼會呢，大皇子行事自有道理。畢竟臣女也未對你如實以告。”
“只是在醉仙樓臣女已經償還了大皇子的恩情，還願日後大皇子走大皇子的陽關道，臣女走臣女的獨木橋。”
【最好再無瓜葛。】
樓淮之：“沈姑娘多慮了。我只是應皇妹所託，送你出府。”
“哦，如此最好。”沈聽竹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驚風不滿：“主子，這個毒婦真夠絕情的，我們好歹也救了她幾次，喝次酒就一筆勾銷了。”
樓淮之笑意不改，修長如玉的手摸著腰側玉佩，溫和注視她背影，“跟上。”
走到公主府門口，沈聽竹剛欲登上自家馬車。
“沈小姐！”樓羨匆匆忙忙從遠處趕來。
青梅翻了個白眼，嘀咕：“死皮賴臉，陰魂不散。”
等他走近，沈聽竹掩下眼中厭惡，驚訝看他：“三皇子，臣女竟會在此遇見你，這也太巧了。”
樓羨邪魅一笑，“說明我與沈小姐心有靈犀，甚是有緣。”
青梅掩面乾嘔。
太油膩了。
“呀！三皇子怎麼破相了。”沈聽竹捂嘴驚惶，趁機擋住上揚嘴角。
樓羨：“沈小姐別擔心，我只是一時不察，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聽竹瞧那傷口形狀，分明不是摔出來的，倒像是被某種動物啄了幾口。
想到昨日混亂之際雞鴨亂飛，便知曉了。
沈聽竹擔憂：“三皇子可得小心。”
【真是個人嫌雞厭的蠢貨】
身後傳來輕笑聲。
樓羨透過沈聽竹才看到後面的樓淮之和驚風，“大皇兄。”
樓淮之微微頷首，“三皇弟 。”
樓羨心緒不寧。
樓淮之莫不是也想拉攏沈江兩族，鞏固儲位。
不行，絕不能讓他如願。
他眼含愛意看向沈聽竹，“城外不遠有處仙人湖，風景頗美，不知沈小姐可願與我泛舟同遊。”
邊說邊欲拉沈聽竹的手。
沈聽竹先一步抬手撫鬢髮，避開他的髒手。
樓羨也不惱，他只要在外人，尤其是在樓淮之面前，彰顯兩人舉止親暱，好事將成。
驚風看不清二人具體動作，只見兩人湊得很近，結合上次在茶樓看到的，揣測道：“主子，那毒婦不會和三皇子……”
“不會。”樓淮之似是知道他想說的，直接打斷。
驚風第一次見樓淮之這般決然。
莫不是？
可仔細端詳樓淮之神情，也無甚異樣。驚風搖頭，甩去腦海裡不合時宜的猜想。
沈聽竹深知樓羨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前世自已也是在他猛烈攻勢下步步淪陷，囚入名為愛的牢籠。
今日若是拒絕，只怕後面他還會糾纏。
沈聽竹道：“三皇子盛情相邀，臣女又豈敢拂了你的好意。”
樓羨：“那我們走……”
身後樓淮之突然開口：“皇弟，我們許久未見，不如一起？”
樓羨剛想拒絕。
又有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傳來：“三皇子，臣女也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