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泛舟湖上
沈聽竹抬眼望去，階下立著一人，衣著華貴，容貌豔麗。
是李文彩。
李文彩走上臺階，對眾人行禮：“臣女拜見太子，三皇子。”
她最後才將視線落到沈聽竹身上，幽幽道：“沈、小、姐，別來無恙啊。”
語氣熟稔得就像兩人已經認識了許久。
沈聽竹心中升起異樣感受，回禮：“李小姐。”
李文彩此人，極擅偽裝。上次賞花宴，讓她當眾道歉已是顏面掃地，自然是懷恨在心。
她依附樓欞，不敢向她尋仇，反言之，矛頭只會對準自已。
沈聽竹回京之後，一直在等著她來報復，可派去盯著李府的人卻沒發現異樣。
不過，意外發現李文彩似乎與一陌生男子走得極近。但男子是誰，還未查清。
看來今日自已得小心應對了。
樓羨擒笑道：“李小姐來公主府做什麼呢？”
李文彩柔柔回答：“前不久臣女衝撞了六公主，思來想去還是想親自登門致歉，求的公主原諒。”
她朝後招手，“秀兒，你把禮盒送進去，別耽誤時間。”
“是，小姐。”秀兒端著禮盒進了公主府。
李文彩視線一直放在樓羨身上，不勝嬌羞，臉頰帶紅，“三皇子，不知小女有沒有榮幸能和你一起去仙人湖同遊？”
“不……”樓羨剛想拒絕，可餘光看了下沈聽竹，話鋒一轉，“如此更好，李小姐和沈小姐是同齡人，路上作伴也不孤單。”
他關切問道：“不知李小姐的風寒好了沒有？”
李文彩捂嘴偷笑，“多謝三皇子關心，臣女早已痊癒了。”
樓羨刻意在沈聽竹面前表現他與其他女人的曖昧，企圖讓沈聽竹妒嫉，讓她知道：他，樓羨，有的是女人喜歡，不缺她一個，若不把握機會，就會被人搶走。
可沈聽竹眼睛都未眨一下，平靜注視著二人。
樓羨被她的平淡到漠然的反應搞得有些洩氣。
他和另一個女子舉止親暱，她難道一點都不生氣，不吃醋？
樓羨開始懷疑自已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他壓下怒火，“時候不早了，我們去仙人湖吧。”率先走上馬車。
李文彩跟在他身後，以為樓羨定會扶自已，手已經伸到半空，未曾想他自顧自走進去了，尷尬收回，讓送完禮物回來的秀兒攙她上去。
沈聽竹走到樓淮之身側，神情譏誚，冷聲道：“大皇子不是隻說送臣女出府，這又是演哪出？”
樓淮之似沒聽懂沈聽竹話中的諷刺，“我與三皇弟許久未見，甚是思念，恰好今日碰見，藉此次機會敘敘舊。說來，還是沾上沈小姐的光。”
這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饒是伶牙俐齒似沈聽竹也找不到理由反駁，嗤道“臣女倒是第一次發現大皇子如此能言善辯。”
樓淮之：“彼此彼此，沈姑娘也不遑多讓。”
沈聽竹一拳打在棉花上，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面容有一絲破裂，心中莫名升起些煩躁和不耐，宛如古井無波的深潭初泛波瀾。
若對面是個硬茬，她自然有一萬種法子應付，可偏生對上的是個軟柿子，任人揉捏。無論她怎樣想要挑起戰火，最終都會被他三兩撥千斤般還回來。
仔細想來，她與樓淮之的幾次相遇，看似是她穩操勝券，把握主導地位，實則不知不覺就被他牽著鼻子走。
沈聽竹有點不爽。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她把自已的煩躁情緒歸結為是由於近日樓羨不斷糾纏，她遷怒到了樓淮之身上。
沈聽竹不再多言，跟著上了馬車。
樓淮之看著沈聽竹略顯倉皇背影，微勾唇角，潔白無瑕的面容因男子笑容更耀眼奪目。
……
仙人湖 。
正值夏日，驕陽似火。湖面風平浪靜，一碧萬頃。偶有飛鳥掠過，划起粼粼波光。
湖面有舟泛遊其上，有琴音傳來，悠揚動聽。
舟中，沈聽竹，樓淮之，樓羨，李文彩圍坐一桌。
樓羨獻殷勤地把自已面前的糕點推到沈聽竹跟前，“沈小姐，這是我特意到城東最有名的點心鋪裡買的，你嚐嚐合不合口味。”
李文彩咯咯一笑，“三皇子對沈小姐真好，不像臣女，想吃還沒有人買呢。”
樓羨一碗水端平，把另一盤糕點推到李文彩跟前，“李小姐，你也吃。”
李文彩拈起一塊，咬了一小口，道：“得虧沾了沈小姐的光，臣女才能嚐到如此美味。”
她茶言茶語說著，一邊觀察沈聽竹反應，正好撞上沈聽竹的目光。
她目光坦蕩，毫不躲藏，毫不避諱，似能洞穿人心。
李文彩手一抖，險些沒拿穩糕點，心中慌亂，右眼又開始痛了。
莫不是她發現什麼端倪了？
她成為李文彩已有一段時日，饒是貼身婢女秀兒也沒懷疑過她的身份，天下除了她自已，還有何人能知道她曾是沈芙。
無礙，縱使沈聽竹懷疑她，也註定活不過今日。
李文彩試探，“沈小姐，我說的不對嗎？”
沈聽竹收回目光，只看著眼下正冒著熱氣的茶水，“李小姐說的是哪裡話，是我沾了你的光。”
李文彩見她神色如常，不像有所懷疑，才稍稍放心。
沈聽竹指尖在茶杯上點來點來，輕輕一撥，茶杯順著桌邊掉下。
她趁著撿茶杯的空隙，往樓羨和李文彩方向望去。
桌下，李文彩伸腳在樓羨腿上勾來勾去，兩人垂在桌下的手緊緊交握。
沈聽竹冷笑，果不其然，猜對了。
【樓羨和李文彩早已暗通款曲】
【李文彩看似向著她說話，可句句都在暗貶。】
【她對自已敵意大無可厚非，只是李文彩乃李家嫡女，怎會看上樓羨這樣的草包】
【且李文彩的言談舉止，頗為小家子氣，處處透著一股熟悉感覺，像誰呢】
沈聽竹撿起茶杯，從桌下探出頭來，卻見一手覆在離自已最近的尖銳桌角上面。
她看向手的主人，樓淮之很自然將手從桌角挪開，似是無意之舉。
樓淮之對上她的目光，那雙眸子似皓月星辰，湖光山色，裡面有她，只有她。
他忽地笑了，恍如朗月入懷，眼角紅痣也愈發鮮豔起來。
“沈姑娘，怎麼了？”他這樣問。
沈聽竹心跳驀然漏了一拍，慌張別開視線，“無事無事。”
她喝口茶壓壓驚，扇了扇臉上的熱氣。
【她是瘋了吧，竟會覺得樓淮之有點好看。】
樓淮之舉起茶杯的動作微頓，笑意愈發幽深，就像個會勾人心魄的妖精。
驚風在後納悶：“主子，你心情很好嗎？”
舟內暫且維持著表面的寧靜與和諧。
這時，李文彩神情變得詭異，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沈小姐，倘若今日是你的最後一天，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滿室寂靜，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樓羨解圍：“李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桌下捏了下她的手。
自已好不容易釣的魚，絕不能跑了。
沈聽竹轉著茶杯，眼眸看著杯中茶葉起起伏伏，掙扎沉淪，終是落到杯底。
她目光淡然無波，面容是寧靜端莊的，可說的話卻很冷冰無情，殺意騰騰。
“若還有一天可活，我定會誅盡該誅之人，為蒙冤者平反，將害人者除盡。”
說罷，她無意的看了眼樓羨和李文彩二人。
樓羨神情凝重不安。
李文彩抖了一下，是心虛。
她強撐著笑意，目光躲閃，“沈小姐說笑了。”
沈聽竹輕描淡寫道：“三皇子，李小姐，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緊張嘛，莫不是真做了什麼壞事？”
輕飄飄一句帶過，真似隨意一說。
樓羨擦汗，“沈小姐……以後萬不能再開這種笑話。”
船行至湖面中央，忽然一陣顛簸晃盪，很快恢復如常。
李文彩趁眾人沒注意自已，拿起桌上茶杯往地上一摔。
“砰———”一聲巨響。
剛剛還平靜的湖面頓時波濤詭譎，無數刺客從水裡躍出，登上小船。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