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鄴叫回神的陸耳,雙眼泛著紅,“我沒事,就是太困了,我接著睡了,顧警官,您請便。”
陸耳拉起被子,將腦袋完全矇住。
陸耳此刻的行為舉止在顧鄴眼裡可以說算的上奇怪,但想著或許他是看到出了人命而害怕,才有的這一反應,便將自已的疑慮都拋到了腦後。
顧鄴離開病房後,陸耳才將露出了一雙通紅的眼睛。
“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昏暗的病房裡,陸耳不停的自責著,一時間他彷彿看到了師父向自已走來,如同第一次見面時,小心翼翼的撫上自已腦袋,說著都過去了。
這一夜,陸耳深陷在被追殺、看著師父在自已面前一次次死去的噩夢裡,他無數次想要醒來,卻發現自已依舊重複經歷著這些。
模糊間他好像聽到了顧鄴的聲音,噩夢不見了,可他依舊睜不開眼,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哥…”微弱的聲音從陸耳嘴裡吐出來,如果顧鄴沒有去喊醫生,他一定會百分百的肯定陸耳就是陸周。
可世上沒有如果,或許這就是他們兩個本該有的命,像兩條相交的直線般,雖相交但短暫,然後越來越遠。
“醫生,他這是怎麼了?”
“發燒,有可能是傷口二次出血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再加上天氣炎熱,引起的感染,具體的還是要我們拆開紗布檢查,請你外面等一會兒。”
顧鄴被醫生暫時驅逐到了病房外,再加上醫生們拉上了床簾,他內心那股莫名的不安感愈加強烈,以至於他徘徊在病房門口,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
“顧警官,天氣比較炎熱,傷口感染的風險比較大,為了他能儘早出院,也為了你們能更好的審問他,還請你至少一週的時間內審問注意些。”
“嗯,那他現在?”
“沒事了,過會兒燒退了就可以了。”
陸耳再次醒來時,已經到正中午了,“醒了,給你買了些粥,喝點吧。”顧鄴見陸耳睜開了眼睛,起身將保溫桶開啟。
“謝謝。”陸耳在顧鄴的幫助下,半倚在床頭,慢條斯理的喝粥。
“我能見一下佟警官嗎?”陸耳只喝了小半碗粥,便停了口。
“再喝點。”
“喝不下了。”
“你一大男人,胃口這麼小?”
“你自已喝喝看。”
“也是,淡了點,但醫生交代了讓你這幾天清淡飲食。”
“所以我能見佟警官嗎?”
“有什麼可以告訴我,我替你轉達。”
“除了佟警官,我只告訴男朋友,莫不是顧警官想清楚了。”
“他最近比較忙,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過來。”
“顧警官就不再堅持堅持。”
“陸先生,你確定要對一個警察這樣說話。”
“顧警官是覺得我這麼說話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你這就是調戲……”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顧鄴的講話,他轉身向窗戶旁走了幾步才接通電話。
“有事?”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顧鄴再次開口,“我今晚回去。”
“呦,看來是女朋友不願意了?”說話這麼溫柔,看來是那位吧,六年了從未換過,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不應該說是真的很愛她。
陸耳的話裡充滿了陰陽怪氣,顧鄴沒回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收起了手機,坐在凳子上看資料。
“顧警官,今天幾號了?”
“十一號。”
“六月十一!”陸耳有些震驚。
顧鄴頷首,“怎麼了?你是今天有什麼交易?”
“顧警官,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能不能別什麼都把人往壞處想。”
“我儘量。”
“那個,我電話能給我嗎?”
“暫時還不行。”
“我就打個電話。”
“真不行。”
“我弟今年參加高考,我答應他,等他考完,就帶他在國內轉一轉,這都好幾天了,我一點信兒都沒有,我怕他著急。”
“弟弟?”
“好友的,他臨死前把他託付給了我。”
“地址。”
“什麼?”
“你們居住的地址告訴我,我替你轉達。”
“大學城光輝小區七號樓一單元四樓401,他叫姜新,麻煩你過去的時候帶上我的手機,給他轉一千塊錢,讓他想去哪兒玩自已先去,我的手機密碼是412000,支付密碼一樣,謝謝。”
“你是挺不客氣的,就不怕我們翻你的手機?”
“總比他看到我這個樣子要好,手機你們想翻就翻。”
“我先打個電話去。”顧鄴前腳踏出病房,陸耳就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表情。
顧鄴給佟磊打了電話,將陸耳的訴求全都告訴了他。
顧鄴再度回病房時,陸耳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佟警官怎麼說?”
“你怎麼知道我是給他打的電話?”
“他是你領導嘛,你肯定是向他彙報。”
“你倒是聰明,等著吧,他說一會兒過來。”
無話可說的二人均陷入了沉默,佟磊趕到時,窗外的天已經漸黑。
“隊長。”顧鄴看到人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
“嗯,不是有約會?去吧,今天我來守著。”
顧鄴偏頭看了一眼,“好,那我先走了。”他拿著自已的資料離開了病房。
陸耳就那麼望著顧鄴離開,如同以往的每一次目送他離開。
“人已經走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師父………”
“葬進陵園了,洛濱區的。”
“我能回去看看嗎?”
“為了你和你師父他母親的安全著想,不行。”
“那你調查的如何了。”
“那群人已經出境了,我們正在聯絡境外警方。”
“你實話告訴我,這次任務失敗,是我的原因吧,看到姜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訊息有誤。”
“也不全是,我跟老陳覺得我們內部應該也出了點問題。”
“你的意思是有黑警?”
“懷疑但沒有證據,所以我不太建議你去,至少你恢復身份前,但如果你想現在恢復身份的話,我也能理解。”
“我不喜歡半途而廢,我師父也不能白死,我什麼時候自由?”
“你想做什麼?”
“出境。”
“不行,太危險了。”
“我不去,更危險,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警局,如果我出來沒有去找他,會更讓人懷疑,而且姜老頭死了,若我現在不去,那我之前幾年就白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