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英在牙保的介紹下看了兩天的房子,最後看中了在南街口陽春巷的一間宅院。

這個宅子是一進院落,入宅門後,庭院的正中間為正房帶兩間耳房,左右兩側為西廂房和東廂房,可供客人居住。

前戶主是一對中年夫妻,兒子因為被指派到南江城當縣令,本來老兩口當時也準備一同前去的,但因為有事給耽擱了,便想著等事情處理完,把房子給賣了後再與兒子團圓去。

裴秀英便正好趕上這個當口。

老兩口見蕭聞禮也是個讀書人,而裴秀英說話也動聽,便爽口地將房子賣給了他們。

一家三口搬進去後,裴秀英又僱了幾個僕人,花了兩天的時間將整個院子重新打掃整頓了一番,看起來便越發舒心了。

糯糯見換了大房子後,興奮地在各個屋子裡跑。

裴秀英笑著囑咐她慢點跑,回頭見蕭聞禮站在門口不知在看些什麼,便走了過去,順著他的目光一望。

隔著幾座宅子斜對面處是一座荒廢許久的宅院,門口的臺階早已被雜草覆蓋,不必近看也知道里面定是荒草叢生,破敗不堪。

那是被抄了家的蕭府,蕭聞禮從小住的地方。

裴秀英當初相中這裡一半也是因為此,想著蕭聞禮或許會喜歡這裡。

雖說可能會觸景傷情,但畢竟那是他曾經的家,在這京都中唯一覺得溫暖的地方,能離得近些也算好的。

裴秀英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拉了拉蕭聞禮的手,“要不趁現在沒人,去裡面瞧瞧?”

蕭聞禮低頭一笑,“方才我站在這裡的時候,恍惚間想起小時候我貪玩誤了時辰回家,天黑了的時候,父親和母親便會提著燈籠站在門口那裡等著我,回去之後總免不了被罰跪祠堂,每次母親都會偷偷給我塞棉墊讓我墊在膝蓋上,父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物是人非,裡面早已沒了等我之人,那也不過是座荒廢的屋子罷了,沒什麼好看的。”

糯糯在院子裡喊開飯了,蕭聞禮笑著應了一聲好,朝裴秀英道:“走吧,開飯了。”

裴秀英回頭看了一眼巷子斜對面的宅院,暮色四合,那曾經熱鬧繁榮的蕭家大宅如今在寂夜中靜默地沉睡著。

從前她總是心心念念著想要蕭聞禮功成名就,可轉念一想這官海沉沉,起起伏伏皆是常態,當了大官又如何,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哪天便舉家人頭落地。

還是當一介市井小民的好,雖為這碎銀幾兩忙忙碌碌,但起碼日子過得安穩,有盼頭。

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何蕭聞禮一直不願參加會試的原因,蕭家的遭遇是刻入他心底的痛,功名利祿在他眼中早已是浮雲一片。

即便所有人都在暗地裡說他不如二郎,但他從來沒往心裡去。

裴秀英想起當初因為蕭聞禮不願去參加會試而鬧矛盾的時候,蕭聞禮曾經說過一句話。

“大丈夫或許該志在四方,心懷天下,但這天下若與我至親之人的性命相比,我寧願選擇放棄,當一介懦夫!”

是啊,他一直是當初那個青竹之姿,淡泊明志的蕭家大公子,從未變過。

蕭聞禮牽著糯糯的手回頭朝裴秀英招了招手,裴秀英笑了笑,提步跟了上去。

在京中安定下來後,裴秀英便打算盤個鋪子下來做點營生,但一番打聽下,卻發現沈家如今的家主真是頗有經商之才。

這清平樂她在華安縣的時候便聽人提起過,如今進去見識了一番後,簡直驚歎連連。

她自然不敢肖想與家大業大的沈家攀比,生意之事,向來都是全憑本事,互不干擾。

沈記的胭脂在京中盛名遠揚,但一點紅的胭脂也不會差,再加上這兩年裴秀英一番用心經營下,一點紅早已在華安縣附近的城鎮開了幾家分店,小有名聲。

這也得虧於歲安之前留給她的手冊,點醒她如何將生意越做越大。

蔣進和羅酥成親後,裴秀英便將兩人提升為一點紅的股東,也算是半個東家。

經過這兩年的磨練,兩人已經能獨當一面,羅酥心思細膩,蔣進處事圓滑,兩人搭配起來也算是天衣無縫。

這次來京,裴秀英便將幾家分店交給了蔣進和羅酥看著。

想著來京城長住,便將落花村的田產和鎮上的房子給賣了。

闊別十載,重回京都,曾經熟悉的地方如今卻有些陌生感,陌生之餘她又有了些躍躍欲試的小興奮。

看完鋪子後,裴秀英與蕭聞禮帶著糯糯坐著馬車去了玉清書院。

玉清書院還是跟以前一樣,唯獨章鶴年頭髮已花白,模樣漸老。

蕭聞禮當年也是章鶴年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最對他脾氣,二人久別重逢,聊得自是歡暢。

提起最近書院招收的女夫子,章鶴年也是稱讚有加,末了,嘆了口氣。

“我也老了,管理這書院越發力不從心,但這書院畢竟是我畢生的心血,荒廢了便可惜,你若是願意留下來,日後這書院有你看著我就算下了黃泉也算安心了。”

蕭聞禮忙道:“老師福壽延綿,必將長命百歲!”

章鶴年笑著擺了擺手,“生老病死自有命數,我都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破的,只是想趁著自已還能喘口氣之前,將身後事安排好,以防萬一。”

除了父母之外,章鶴年便是蕭聞禮最敬重之人,想到他可能有日也會和父母一般離他而去,蕭聞禮眼眶不由有些泛酸。

他起身,鄭重地朝章鶴年拱手作揖,“學生謹遵老師之命,日後這玉清書院學生定當竭力相護,若有違此誓,必遭天譴!”

章鶴年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好!”

“你可記住你說的,莫反悔,擇日不如撞日,我帶你去跟各位夫子見見!”

方才還一副老態龍鍾,悲天憫人模樣的人,轉眼便精神抖擻,邁步如風,蕭聞禮恍然醒悟過來。

“老師,你誆我呢?”

章鶴年哈哈大笑,“此事你情我願,說什麼誆不誆的,多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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