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買賣
茶館二樓。
陸見舟今日穿了一身石青色暗紋錦袍，腰繫玉帶，頭戴金玉冠，抬手間隱約可見袖口處鑲繡著金絲菖蒲紋。
歲安雖然不太瞭解這裡的物價，但單從這一身行頭就能看出一個字——壕！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確認了下：“你要買我的胭脂秘方？”
陸見舟將燒開的水注入放了瓷白的茶盞中，綠尖的茶葉在熱水中慢慢舒展開，茶湯瞬間變成了淡淡的青綠色，一股清新的茶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他斟了一杯茶遞到了歲安面前，“常姑娘不妨開個價。”
歲安伸出三個手指：“三百兩，還有沈記胭脂鋪賣我的胭脂需給我兩成的分成。”
陸見舟抬眸一笑，“若常姑娘能將玉肌膏的秘方一併賣給在下，在下可以給你沈記胭脂鋪三成的分成。”
“不過……”陸見舟補充道：“日後常姑娘若是有新研製的秘方需得交由沈記。”
沈記的胭脂鋪在各地都有開商鋪，三成的分成不算小數，這樁買賣確實很難不讓人心動。
但為了兩張秘方便把自己給賣了，多少有些不划算。
“陸公子開的條件確實很誘人，但請恕我不能答應。”歲安道。
陸見舟眸光微閃，“常姑娘若是有其他要求儘管說出來。”
歲安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只是小女子想自己開家胭脂鋪，靠自己的能力養家餬口罷了，沈記是棵大樹，但終歸不適合我，還請陸公子見諒。”
沈家的傳聞她一早便有耳聞，沈家的當家無兒無女，這麼多年一直是靠陸見舟這個家臣在掌風使舵，如今沈家當家病重，沈家的旁支一心爭奪家業，與這陸見舟明裡暗裡鬥得不可開交，自己這個時候鑽進去，難保不會殃及池魚。
陸見舟到底是個生意人，只一言便聽出了歲安的弦外之音，也不再繼續勉強下去，抬手為她續上一杯茶，“如此倒真是可惜了，若日後常姑娘改變主意了，可隨時來找在下。”
歲安端起茶杯朝他一敬，“那多謝陸公子賞識了。”
陸見舟抿了一口茶，忽而道：“對了，上次答應幫你尋回玉佩之事，在下恐怕要食言了，這買了玉佩之人自從離開華安縣後，便再也尋不到蹤跡，我派人多方查探，竟是查不到此人的身份，著實有些對不住常姑娘。”
“陸公子倒不必介懷，此事我早有預料，尋不到便算了吧。”歲安道。
陸見舟從腰帶上扯下一枚魚型青玉佩，遞到歲安面前，“此事是我食言在先，這枚玉佩贈予姑娘，若日後有需要你可到沈記任何一家鋪子，將玉佩交給掌櫃，掌櫃自會知曉如何做。”
這有便宜誰不佔，而且這位還可能是未來沈家的家主。
歲安毫不客氣地將玉佩收下，道了聲謝，隨後又與陸見舟說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出了茶館後，歲安便直奔藥鋪而去。
當她將那顆赤靈芝拿給掌櫃看後，掌櫃的眼睛明顯一亮，但還是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這靈芝年份並不大，最多值一百兩…哎哎，你怎麼走了呢？”
歲安回頭道：“既然你不識貨，那自有識貨的人買。”
“哎，姑娘你回來，我出三百兩……”掌櫃急道。
歲安抬腳便要走。
掌櫃見狀，咬一咬牙道：“五百兩！”
歲安笑眯眯道：“勞煩掌櫃給我銀票。”
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帶在身上，多少有點不安全，還是銀票更方便攜帶。
這荷包富足後，歲安便開始打算要如何開胭脂鋪。
這城中的鋪子她之前也有留意過，好點的位置也要兩三百兩，若是能找到個帶後院能住的地方，那是再好不過。
只是這開店缺人手，用人方面還得再物色物色，四喜見多識廣，說不定能找他幫幫忙……
歲安進了村口，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著她，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見天色不早，她腳下步伐加快了許多，想著快些回家去。
可剛走了沒幾步，身後一陣快風襲來，她後腦勺一痛，緊跟著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
蕭聞聲正在收拾包袱，聽到院子裡的敲門聲便出去開門。
原以為是歲安回來，開啟門一看卻是劉京玉。
“聞聲哥，這是我爹讓我轉交給你的浮票，你看下上面寫的是否對。”劉京玉將改好的浮票遞給了蕭聞聲。
蕭聞聲接過浮票，淡淡地嗯了一聲。
劉京玉見蕭聞聲半點請她進去的意思都沒有，眼睛便看向門內，沒話找話道：
“歲安姐不在嗎？我這手前幾天不小心燙傷了，聽說上次秀英嫂嫂也是燙傷了胳膊，擦了她給的藥後便好了，連疤都沒留下，我正想找她討個藥擦呢！”
蕭聞聲道：“她不在。”
劉京玉拉了拉胸前的小辮子，正想展現自己的溫柔體貼，問問明日他要去鄉試，東西可準備好了。
蕭聞聲卻是說了一聲：“無事的話便回去吧。”
緊接著便將門給關上了。
劉京玉看著緊閉的門，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隨後轉身走了。
蕭聞聲走回自己的屋裡，臨進門時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歲安的住的房間。
往常這個時候她都到家了，今日是有事耽擱了嗎……
然而，從黃昏到夜幕降臨，歲安卻始終沒回來。
一整天他都沒看進幾頁書，他有些煩燥地將書放下，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寂靜的院子裡忽響起敲門聲，他將杯子放下，轉身跨出門檻去開門。
來人是蕭聞禮。
“你怎麼這副表情，我來看看你，還不歡迎了？”
蕭聞禮也沒在意，自顧自說道：“我在城裡定了輛馬車，本來下午打算先送你去定城客棧投住的，但書院臨時有事給耽擱了，
不過我有同窗住在定城附近的村子裡，咱先出發去他那裡暫住一宿，明日一早再進城也可以。”
蕭聞聲沉吟片刻，抬眸問道：“馬車呢？”
蕭聞禮指了指門外的大樹下栓著的馬車：“在那呢，我這一回來就直奔你這了，還沒回家吃口飯呢，你這可有東西墊墊肚子？對了，說了這麼久怎麼不見弟妹呢？”
“我出去一趟。”
蕭聞聲朝樹下走去，將馬身上的套索解開後，策馬揚鞭便走了。
“哎，這個時候你還去哪呢？”
蕭聞禮站在門口，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