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把你捲進來,走吧,回去聊聊。在途中你需要思考一會。”

奚梔洛把工具箱理好,想到那三個人的慘狀忍不住幸災樂禍。

她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奚梔洛自嘲地想,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甚至都想調唱兩句。

兩人沉默地走回宿舍。一路上都是腐朽的泥土味,清新的木葉香早就被風帶走了。

寸頭抱著擋板跟在奚梔洛身後,邊走邊回想奚梔洛話裡的意思。

她向自已道歉,可為什麼要道歉?明明是他把她捲進來的,她是在反抗而已。

寸頭想不明白,但他突然有一個疑問——如果奚梔洛覺得自已要道歉,那那三個人呢?

傷害別人需要道歉,那他們呢?需要向他道歉嗎?

之前他們好像會道歉,可為什麼現在他們不會了呢?

寸頭第一次沒有反思自已,而是在思考欺負自已的三人的行為。

“行了放這吧,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奚梔洛在擋板的另一面提問道,為了不給火爆的人們少添一把火,他們直接在訓練場組裝完擋板才回來的。

“大學舍友。他們剛開始不是你看見的那樣。”

寸頭望向擋板,沒有人的視線,讓他緊繃的心情稍微舒緩下來,但他還是有點怕奚梔洛。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害怕。和害怕那三個人一樣,她做的事,好像那三個人也對他做過。可她是在幫自已啊。

“有過美好記憶,那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奚梔洛儘量讓自已的聲音柔下來,奇怪的是明明平時可以隨意控制的聲調語氣,此時卻因為生氣而變得尖銳。

軍訓加開學一個星期,似曾相識,成果顯著啊。果然弄殘他們才是正確選擇!

“嗯,都是我的錯。是我在外面去交朋友傷害了他們。是我冷待他們才這樣的,他們沒有安全感,是我傷害了他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自以為是,如果我沒有交朋友,如果我沒有……他們就不會這樣。”

寸頭聞言低下頭痛苦地重複道,他已經習慣性認錯了。初見三人的美好記憶和現在的痛苦記憶混雜在一起,反覆折磨著他。

果然是他搞砸一切吧。

“把對方的過錯放在自已身上?這不是個健康的心理。你是之前就這樣,還是遇到這三個人才變得這樣?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我建議你找一個治療師看一下。”

奚梔洛拍了拍手,試圖吸引寸頭的注意力。

“我……不明白?”

寸頭暫時擺脫那日夜折磨他的羞愧與悲傷,努力將注意力放到奚梔洛的話上。

他心理不健康?需要治療嗎?

“對你拳打腳踢已經是身體上的傷害。但還有精神上的傷害。根據你剛才說的,他們先是用良心的模樣接近你贏得你的信任,然後貶低你,打擊你的自信心並道德綁架,這就是PUA。你還記得遇見他們之前你是什麼樣的嗎?”

奚梔洛從崔教官那裡找到寸頭的名字,在學網上搜到他的資料。

一等獎、特等獎、志願者證書、籃球賽冠軍、乒乓球亞軍……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呢。

奚梔洛繼續看,發現這還是一個未分化的未成年。俗稱特招生,真人才。

所以毀掉這麼一個人,讓他變成自已的附庸,甚至是一條娛樂的狗……這可真符合施虐者變態的心理啊。

“我之前?我好像是個挺陽光的人吧?我不太記得了。”

寸頭下意識撓撓頭,在碰到自已短硬的頭髮時愣了一下。

他為什麼會剪頭髮?他記得自已以前很想走文藝風的。

好像……好像是頭破了,出了好多血才剪的?可是為什麼會破呢?

“喂,老鼠。我們可是因為你生日沒有去參加足球賽!作為補償,你來當我們的足球吧!”

寸頭的瞳孔猛地縮,整個人蜷縮在一團,視線裡出現若隱若現的紅色。

不對,這不對,為什麼他不去反抗?

“老師,他嫌棄我!但我還是想和他做朋友。”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但我會努力的,他憑什麼這麼說我?”

“他是好學生,我就一普通人哪鬥得過他啊。”

那一天老師找他,讓他多關心舍友,這樣的友情很難得,要珍惜。

那一天他們的朋友說成績不代表一切,他沒這麼厲害。

那一天,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怪他。怪他高傲、怪他勢利、怪他讓他的舍友傷心……他是個壞人。

當他抱怨舍友管他社交的時候,人們在指責他,當他想要換宿舍的時候,人們在指責他,當他求救的時候,人們還是在指責他。

他反抗了,可沒有人能幫他。

寸頭艱難地認識到這個殘酷的真相,但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勇氣,他已經成為人們眼裡那個懦弱不知反抗的受害者,他閉嘴了。

“但現在的你不是,你失聲了,也失望了。和我很像但又不一樣。我在變壞,但我希望你會變好。和那三個人待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悲傷的故事該斷了。你需要休息。”

奚梔洛將寸頭拉回現實,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可我逃不掉。可我逃不掉!”

寸頭低低的怒吼,有悲傷,有憤怒,有情緒的爆發是件好事。

“我剛才看了看治療費用,這錢我替你出。學校和這三個人這邊我來打點,現在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去,你不用想別的,往前跑就可以了。”

奚梔洛一邊聯絡她暑假學習中的關係網,從中找一個和寸頭合得來的治療師並打錢,一邊用奚家的勢力去替寸頭快速申請休學證明,這一刻她彷彿無所不能。

“為什麼要幫我?我們明明才見了一次面,相處還不到一天。”

寸頭看向擋板,眼睛有了高光,也有了疑惑。

為什麼可以為一個陌生人做到這種地步?

“這個呀,是因為我看見了。雖然這可能只是我自我腦補的烏龍,但我更怕錯過一場藏起來的命案。肉體殺得死人,精神也可以。再說我很相信我的直覺。”

奚梔洛是高敏感人群,一些情緒的發洩對她來說很是明顯。不管是孔卻、藍喬還是寸頭,那種孤獨混亂的情緒都一致地出現在他們身上,並被她敏感地捕捉到。

“至於相處,我們互留聯絡方式吧。期待你迴歸正常生活。接著,沒密碼。”

奚梔洛說著說著,便直接將手環扔了過去。

寸頭看著飛過來的手環,眼疾手快地接住它。

看著這個白色銀環,寸頭一陣恍惚。

這是正常的人際交往吧?隨心的,自由的,沒有壓力的。他有多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他能交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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