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遇騎在馬上看了看西邊即將落下的太陽,看著這輪夕陽劉應遇忽然感覺自己的仕途已然如此了。

他已經四十多快五十了,如今還只是混到個四品的按察副使,如果照這樣下去這輩子別說進中樞做尚書閣老,就連總督巡撫都未必能幹的上,最多也就是在臨近退休之前幹到藩、臬兩司的位置。

劉應遇很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這麼結束,他苦讀聖賢書多年又是兩榜進士,他有野心也有理想,他不想這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為。

現在劉應遇就處在自己仕途的十字路口上,擺在他面前的有個難題,就是對待王二的這個問題。

第一就是遵照陝西巡撫胡庭宴的指示徹底將王二剿滅,第二就是聽從延綏巡撫楊鶴的命令留守葭州堵住其他反賊北上與王嘉胤會合。

前者陝西巡撫胡庭宴是他的頂頭上司,如果不聽胡庭宴的胡庭宴現在就可以讓他丟烏紗帽。

但是胡庭宴明年就要退了,到時候接他班的大機率是楊鶴,現在不聽楊鶴的沒多大事,但以後楊鶴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難保不會因為這件事給他小鞋穿。

所以現在劉應遇是進退兩難,既得罪不起胡庭宴又得罪不起楊鶴,這兩位爺都不是好相處的主,得罪那個都要捱整。

劉應遇低著頭唉聲嘆氣想了一半天沒有主意,在他邊上一個穿著儒服打扮騎著馬的老者過來說道:“兵憲何事唉聲嘆氣?!”

劉應遇看著師爺說道:“先生,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去追擊王二還是留守葭州?!”

這個問題劉應遇和師爺探討過幾次,師爺給劉應遇分析過其中的利害關係,無論怎麼選這兩位爺總歸是要得罪一個的,師爺作為劉應遇的謀士這個時候給劉應遇說了番話。

“兵憲心中所憂小人也知道,小人有一言相勸,那就是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再說,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講!但求現在,不問將來!”

劉應遇聽到師爺這句話猛的一下抬頭對著師爺拱手行禮道:“多謝先生!”

師爺亦拱手回禮:“小人既為兵憲謀士,自然當為兵憲分憂!”

劉應遇此時已經下了決斷那就是帶兵追擊王二!師爺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你劉應遇現在要是不把王二滅了那胡庭宴這關你就過不了,至於楊鶴那邊畢竟現在楊鶴不管著你,他現在也奈何不了你。

再說胡庭宴明年才退,至於什麼時候退還說不定呢。搞不好你把王二滅了之後朝廷給你升官去別的地方做官,到時候楊鶴別說接任陝西巡撫就算是當陝西三邊總督都管不到你!

所以說把握住現在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將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

想明白這些後劉應遇也就不再想了,接著開始佈置任務,劉應遇看著師爺說道:“先生,你給陝西巡撫署上個文,就說陝西商洛兵備道千總徐氏,貽誤軍機作戰不力致使賊渠王二逃脫,本官現已軍前正法。”

“另外再給陝西都指揮使司也去個信將此事說一下,最後備些厚禮去延綏巡撫署送給楊中丞,將本部即將南下追擊王二的事報告一下!”

“小人領命!”

劉應遇給徐千總定的罪名是作戰不力,關於他剋扣軍餉引發兵變這事一個字都沒有提,那是因為他這波軍餉來路就不正,不管是陝西方面還是延綏方面這幾個月都沒他發餉,這突然冒出的軍餉怎麼解釋?!

接著劉應遇看著跪在地上五花大綁的幾名帶頭兵變的老兵說道:“你們幾個帶頭兵變,按軍法當處極刑!”

幾名搞兵變的老兵聽後跪在地上磕頭道:“兵憲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求兵憲大饒了小人吧!小人家中還有八十老母...”

...

看著這幾個求饒計程車兵劉應遇轉過臉去面無表情的對手下的另一個千總說道:“李千總,你派幾個人把這幾個傢伙押回商洛衛,交衛指揮使定罪!”

“屬下遵命!”

幾名兵變計程車兵聽說把他們押回衛所定罪當場如蒙大赦!於是紛紛謝道:“多謝兵憲大人不殺之恩!”

“小人下輩子!哦不!這輩子就給兵憲大人當牛做馬!”

而旁邊的其他士兵聽到說把這幾個兵變的老兵押回衛所定罪心裡也十分欣慰,俗話說兔死狐悲,同為底層丘八見自己的同類逃過一劫自然心裡也很高興。

為什麼幾名兵變士兵這麼高興呢?!按照大明軍法帶頭搞兵變的一般都是直接突突,而把他們送回衛所審判實際就是給他們一個操作的空間。

他們這些人的家族從大明開國到現在在衛所裡紮根了一兩百年,衛所裡的關係盤根錯節的,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軍戶,說不定就和那些千戶、指揮僉事、同知什麼的攀著的親。

到時候只要捨得家產拿出去賄賂這些人,這些人給上面再運作一下未必就沒有一線生機。劉應遇把他們押回衛所定罪就是給他們一線生機。

當然劉應遇這麼做不是他心善,他連一個正五品的千總說殺就殺怎麼可能在乎幾個大頭兵的命?!

這麼做目的其實還是收買人心,給他劉應遇打造一個愛兵如子的人設,這樣一來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手下的兵才會豁出去給他玩命。

這個效果還是很明顯的,那些底層的丘八聽到劉應遇這樣處理兵變老兵之後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以前看劉應遇是懼怕,現在看是尊敬。

接著劉應遇又點了原先徐千總手下一個把總的名:“張把總,你現在暫代千總一職!”

張把總聽到這話一路小跑到劉應遇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屬下多謝兵憲大人栽培!”

劉應遇瞧著張把總淡淡的說了一句:“乾的好,這個千總就是你的!幹不好,哼哼!”

聽到這話張把總立馬錶態道:“要是小人幹不好,兵憲大人只管砍了小人的腦袋!”

見張把總表態劉應遇盯著他看了一半天,這把張把總看著都渾身發毛生怕被挑出什麼毛病不要他幹了,過了一會後劉應遇冷冰冰的說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說完劉應遇命令道:“全軍向南開拔!追擊王二!”

“屬下遵命!”

...

接著官兵開始進行整隊,正當劉應遇部準備南下的時候忽然官軍隊伍後面又出現了一股官軍,這股官軍的裝備極其簡陋,大部分別說布面甲就連綿甲都沒有幾副,大部分身上穿的紅色號衣都打著補丁。

這隊官軍就是葭州的守備部隊,領頭的就是葭州知州,葭州知州帶著這幫人過來一是來為劉應遇助陣的,二來也是順便蹭蹭功勞。

這出來當官的除了搞錢之外就是升官這一個追求,葭州這地方地處邊陲,搞錢也搞不了幾個,想升官的話又要用錢,但是又刮不到錢如何升官?!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路了,那就是做出一番成績來,沒有什麼比軍功更好的成績了。這就是為什麼葭州知州冒著葭州守備空虛的風險也要帶兵出來蹭功勞的原因。

可沒想到他趕過來之後就發現劉應遇這傢伙居然要南下!這怎麼行?!要是劉應遇的部隊走了萬一要是再來什麼大寇他也未必扛的住啊!

不說別的,就說府谷那邊的一窩反賊,一旦他們突然南下僅憑葭州的一千多守備根本就擋不住,沒有劉應遇部鎮守葭州他睡覺都睡不安穩。

也正是因為如此,葭州知州和葭州的官紳才會忍受劉應遇部官兵在葭州胡作非為燒殺搶掠!要不然的話彈劾信早就送到了朝廷去了。

...

葭州知州穿著一身青色官袍騎著馬向劉應遇飛奔而來,劉應遇見葭州知州過來也沒有打算停下來,只見劉應遇繼續騎著馬向前走。

見此狀況葭州知州大喊道:“劉兵憲!且慢走!且聽我一言!”

劉應遇聽到葭州知州的呼聲無奈之下只得勒馬停下,畢竟同在官場混還是要給給面子的。葭州知州騎著馬過來問道:“兵憲這是要往哪裡去?!”

劉應遇面無表情的說道:“按胡中丞的命令,南下追剿王二!”

葭州知州聽到劉應遇這話心中一怒!心想你這狗日的別想拿胡庭宴來壓我!老子歸楊鶴節制!你想就這麼帶著兵離開葭州沒那麼容易!

“劉兵憲大概是忘了,您來葭州是幹嘛的!楊中丞可是命你協防葭州堵截北上的賊寇!”

劉應遇冷笑一聲說道:“本官是商洛道的兵備!自然是執行胡中丞的命令!至於本官來陝北助剿那也是奉了胡中丞的命令,如今胡中丞命我剿滅王二本官當然得帶兵南下!”

這話一出葭州知州無話可說了,劉應遇從程式上來講優先應該接受胡庭宴的命令,其次才是楊鶴,劉應遇鐵了心要帶兵南下的話即使楊鶴在這也攔不住。

但就這樣讓劉應遇走了的話葭州防務怎麼辦?!於是葭州知州出言威脅道:“劉兵憲可別忘了您的部下這幾個月在葭州乾的好事!兵憲也不想這些好事被朝廷知道吧!”

這話一出劉應遇騎著馬來到葭州知州跟前,葭州知州看著劉應遇那冰冷的眼神立馬嚇的騎著馬往後退了幾步。劉應遇語氣冰冷的說道:“悉聽尊便!”

接著劉應遇直接騎著馬帶著手底下的兵往南邊去追擊王二,留在原地的葭州知州一臉懵逼,接著葭州知州對著劉應遇離開的方向惡狠狠的說道:“姓劉的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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