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錦的目光飛速地朝著床榻上看過去。

只見床榻上的人,心口豎著一把匕首,不斷有血從裡面流出來,緊閉雙眼,膚色暗沉。

葉容書殺了沈明塵!

只覺自己心口刺痛,宛如插在沈明塵身上的匕首是插進她心裡的一般。

葉雲錦極力地剋制自己的情感,心中不斷安撫自己,要穩重,要穩定。

“你殺了他?”

她抬眼,眼中帶著疑惑還有疏離。

可唯獨沒有傷心欲絕,也沒有悲痛和驚訝。

這些情感,都被她深深壓入心底。

“原來他在妹妹心中的分量,也並沒有多少。”

葉容書對葉雲錦的表現甚是滿意,朝著葉雲錦緩緩走來。

葉雲錦聲音冷淡:“不過是個昏君罷了,遲早都是要死的。”

“不愧是一家人,妹妹和我,真是想到一處去了。”

他步步逼近,腳尖幾乎要和葉雲錦觸碰上。

葉雲錦沒有躲避,要是躲避了,就低人一等了。

葉雲錦:“所以,接下來怎麼做?”

“弒君之後,自然是奪位。”葉容書挑眉,目光在葉雲錦臉上流轉。

葉雲錦心跳的厲害。

她完完全全忽視了葉容書,她從沒想過,葉容書會有這麼大的野心。

他以為他是自己的兄長,所以就將兵權大部分都交在他的手上,自以為自己可以信得過他。

可是她大錯特錯了!

她與葉容書的情分,不過是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而已!

她與沈明塵在一起的時間,都比葉容書久。

不能因為是一家人,不能因為有著血緣關係,就去相信他!

她真是太天真了!

“也是,想來兄長會比他做得好。”葉雲錦附和道。

葉容書:“可是……為兄還有一事想要請妹妹幫忙。”

下一瞬,葉容書猛地鉗制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一扯。

貪婪的目光盯著她看著:“人們都說,得皇后者得天下,若是沒有妹妹,我這皇位,怕是也坐不穩。”

葉雲錦聽到這話的時候,只覺得晴天霹靂。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道巨大的雷聲,雨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方才那些裝模作樣,在此刻統統爆發了出來。

“你瘋了!我們是親兄妹!”

“那些不過是市井流言,怎能信以為真!”

她沒想到,葉容書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何等的荒唐!

他可有將她當人看!

“可先前妹妹已經嫁過三個皇帝,就算是再多我一個,也沒關係吧?”

這句話,就像是極寒的刀子往她的心上戳。

他說,她嫁了三個人,本就是浪蕩不堪,就算是多一個也無所謂。

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他卻在誅心。

只因她嫁過三個男人,所以就可以嫁給他?

“妹妹,可是不願?”

葉容書的眼底已經帶著些不耐,他抬起另一隻手,鉗起她的下巴。

葉雲錦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那日後,兄長可要好好待我。”

“你若是求我憐惜,我自當憐惜。”

葉雲錦心中冷笑。

原來,這便是至親背叛的感覺。

這比失去摯愛的感覺更要令人窒息,令人失望。

“多謝兄長,我為兄長奉茶,祝兄長榮登皇位。”

葉容書滿意地在她的唇上摩擦一下,而後鬆開了手。

葉雲錦立刻轉身,掩飾住眼底的厭惡。

她朝著案桌走去,倒茶,雙手端起。

葉容書站在她身後,欣賞著她妖嬈的輪廓,纖細的腰肢,嘴角笑得更加貪婪。

他都不曾嫌棄她,她應該感到榮幸。

再轉眼,一杯茶已經遞到他的面前。

“兄長請用茶。”

葉容書淺笑著,端起茶杯。

“噗呲——”

茶還未遞到嘴邊,心便是一陣劇痛,渾身的力氣都在流失。

“殺、人、刀、要、穩——”

氣若幽蘭,彷彿吟誦詩篇一般。

血債血償——

葉雲錦滿意地看著刺入他胸膛的匕首,嘴角笑意漸濃。

這是齊修言教她的,匕首也是齊修言留給她的。

瞧,這一次,她學的可好了。

絲毫不拖泥帶水,一刀斃命。

溫熱的鮮血從她的手背上流下,帶著一股柔和的力道,令人安心。

腥甜氣息在鼻前瀰漫著。

葉容書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虛弱,他很想要反擊,可是他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是大睜著眼,瞪著葉雲錦。

“兄長,一路走好。”

她緩緩開口,語氣溫柔,卻也冷漠至極:“嫁過三個皇帝,也並不意味著,我什麼人都願意嫁。”

一個是權勢所逼,一個是強取豪奪,一個是青梅竹馬。

若要論哪個是心甘情願,怕是隻有沈明塵佔一分。

唯有沈明塵,從小到大一直護著她,從未乾過一件傷害她的事。

可現在,沈明塵死了啊!

被她以為是至親的兄長所殺。

“來……人。”

葉容書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的嗓音扯出這麼兩個字。

他倒了下去,眼中是不甘,是仇恨。

“哐當!”

頭砸在凳子上,打翻了凳子。

葉雲錦瞥了她一眼,疼嗎?

死人,是不會疼的。

伴隨著外頭噼裡啪啦響徹雲霄的驚雷聲,穿著黑色盔甲的侍衛紛紛湧了進來,全都圍著葉雲錦。

葉雲錦扯了一下嘴角,想笑,但笑不出來。

她答應了齊川,要長命百歲的。

可終究是不能長命百歲了。

今日,是葉容書的死期,也是她的死期。

罷了,正好她也想他們了,就讓她下去看看他們吧。

她扶著雕花圓桌,坐了下來,不再做無畏的掙扎。

“微臣奉陛下之命,誓死保護天后!”

為首之人跪在地上,對葉雲錦行了一大禮,其餘侍衛,紛紛都跪了下來。

葉雲錦手指蜷縮,眼中重新煥發光澤,不可置信地看向為首的那人。

這些不是叛軍嗎?

不是沈明塵帶來的用來逼宮的叛軍嗎?

怎麼就向她投誠了?

為何說是奉沈明塵之命?難不成沈明塵早就料到今日?

忽然間,一股不安地恐懼縈繞在心頭。

真相好像要破土而出,她好像快要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到底是誰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葉雲錦扯著嗓子,衝著首領大喊,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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