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會死!?為什麼!”
年紀最小的老么站在一棵樹前,雙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面前的樹幹。震的樹上的葉子不斷的往下落。
突然,他衝上前來雙目血紅,一雙被磨破了皮的手死死的拽住陳星的衣領。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是師父花錢請來專門護送這趟鏢的嗎?為什麼五師兄、六師兄……他們會死?”
“你為什麼不救他們?!”
“你說!你說啊!。”
老么不斷搖晃、撕扯著陳星的衣領,面色悲痛欲絕。
吼著吼著眼睛就睜不開了,他哭了。
“夠了!王么,平常我對你溺愛些沒什麼,你以為你現在抓著的是誰!?”
王過江頹廢的坐在地上怒喝一聲,罕見的動了真怒。
原來面前的少年跟其排名一樣,單名一個么字。
“若不是陳公子出手相助,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怕是剛才就已經成了山蛇兩兄弟的刀下亡魂!”
“再還有你身後的師兄師姐們!若不是陳公子硬生生給他們撕開了一道口子,你以為他們現在還能完好無缺的站在你面前嗎!?難道你也想他們跟馬車裡的老五、老六一樣躺進去嗎!?”
“包括我!若不是先前陳公子眼疾手快替我擋開了那一箭。我們這群人裡面第一個死的就是我!”
“今日若不是陳公子,我們龍華鏢局所有人都會跟那幫山匪一樣,死在這片樹林裡。”
“你以為你現在撕扯的是誰!?那是我們龍華鏢局的恩人!要是傳出去讓旁人怎麼看?我們龍華鏢局現在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恩公的嗎!?”
王過江連著幾聲問喝,像一口沉重的大鐘般敲打在在場所有人心頭。
“都給我站起來!讓我看到你們的骨氣。我們龍華鏢局的人什麼時候都這樣沒種了!”
隨著王過江一聲怒喝,眾人沉浸在悲痛中的那顆心好像又開始微微跳動,逐漸回過神來。
王過江見眾人稍稍有了幾分生氣這才停止訓斥。
隨即佝僂著背,渾然不復之前與山蛇拼殺時的威風模樣,緩緩走到陳星面前坐下。僅僅一天時間,好像又讓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老了幾歲。
憂愁的面容上強擠出一絲微笑,苦澀開口道:
“實在對不住了,陳公子。您對我龍華鏢局的救命之恩,王某無以為報。”
陳星面色還是如之前那般無二,狹長的眼角讓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唉………這些伢子啊,都是好孩子。只不過全都資歷尚淺,只不過空長几歲,跟陳公子您比起來差遠了。”
“這十幾年來為了讓他們好好長大。王某從不敢與人交惡,生怕讓他們見識到這江湖的殘酷、人心的險惡。”
“而這幫伢子自然是頭一回經歷這種生死離別,沒想到到頭來讓他們在我的餘蔭下成長,卻是害了他們。”
王過江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對陳星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再者,我替王么給您賠個不是。這孩子啊,是眾徒弟中我最溺愛的一個小徒弟。”
“我當初收養他的時候,他無父無母。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我便讓他跟著我姓。按他們師兄弟的排名,給他取了個‘王么’這樣一個最小的名字。”
“這孩子啊,什麼都好。就是性格上太倔,好壞不分。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陳公子,您也千萬莫要怪罪,實在要怪,就怪王某吧。實不相瞞,幾個月前我們走鏢時結識了山蛇一夥人,起初還好,我們給他們買路財,他們在他們那片兒山頭也不為難我們。”
“可時間長了,不知他們從哪兒得到的訊息,得知我們定居在洛安城內還有房屋,憑他們那打家劫舍的勾當,自然是難以在城中立足。加上我們人少廟小好便起了歹心。”
“便尋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說是對我女兒一見鍾情,想要娶我女兒。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覬覦我那點房產家業,更別提以後會怎樣對鈴兒了。我自然是不可能答應。”
“事後,王么那小子就受了刺激。除了鏢局外的任何人靠近鈴兒都會被他連同一起仇視。想必陳公子武藝高強也早就察覺到他的異樣了吧。”
“王么這小子從小跟他師姐一起長大,他心裡怎麼想的我們還能不知道嗎?整個鏢局上下全都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唯獨那傻小子自己還以為隱藏的很好呢。”
王過江沮喪的臉龐微微笑了笑。
“日久生情,在所難免。他和鈴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他倆我也並不反對。可這小子當真是個榆木疙瘩,每當我們大家和鈴兒談及此事之時,他就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渾然不知鈴兒其實也喜歡他。”
“比起老子年輕時,當真是差遠了。”
談到這兒,王過江神色恍惚了一會兒,隨即又笑了笑。
“可誰知道今天會遇上這等災禍,這傻小子定是又受了刺激,犯起了渾。這才把氣撒到了陳公子您身上,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篝火的火光,映照在王過江臉上。讓其表情說不出來的落寞。
陳星猛吸了一口煙,
“王鏢頭,天不遂人願,節哀順變。”
可能是陳星當真冷血無情,在經歷過自己的至親一一離去後,再看到這種生死離別,心中也只有惋惜。
“好了,我也不打擾公子了,公子也早點歇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到花越城了。”
王過江說完便起身離開。
原來二人談論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不知何時營地內的眾人已經早已睡下了。
不過大多數人的肩膀還在微微抖動著,還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
……………
翌日,陳星一行人跟隨著車隊,很早便已經出發了。
終於趕在日上三竿之前到達了花越城。
走在城門口前,陳星與龍華鏢局的眾人也即將要分別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陳公子,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這裡是二十兩銀子的酬金您拿好,多出來的幾兩是王某的一點心意,這一路下來多謝陳公子了。日後若有用的上王某的地方您儘管開口,王某定當在所不辭。”
王過江鄭重的抱了抱拳,遞過來一個小布袋。
“陳公子,多謝您一路上的照顧。鈴兒感激不盡,後會有期。”
王鈴兒也學著自己父親的模樣抱拳開口。
許是錯覺吧,陳星總覺得面前的女子眼神中比昨日多了幾分東西,頗有幾分女俠姿態。
那東西是——堅韌。
“再見,陳公子。老六欠您的那一壺酒,我會替他補上的。到洛安城後記得來尋我。”
………
“後會有期,江湖再見。”
陳星與龍華鏢局的眾人一一抱拳告別。
江湖不大,況且龍華鏢局的眾人還在洛安城中定居。想來很快便會再見吧。
………
花越城倒是城如其名,城池周遭開了許多野花野草,異常的鮮豔。芬芳的花香飄入鼻中,使人心曠神怡。
陳星在城中找了一處客棧,暫且安定下來。隨即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這花越城風景倒是不錯,城池規模也比洛安城大上不少,等贖了身脫離李家後帶著柳娘在此定居倒也不錯。
陳星正這樣想著,緊接著肩膀便不知被誰拍了一下。
“公子,第一次來花月城吧。需不需要找人帶路啊?不貴,只要十文錢。”
一個衣衫有些髒舊,十五六歲鬼頭鬼腦的男孩兒跳上前來,笑嘻嘻的兩指交叉比了個十字手勢。
陳星定睛看了看面前的小孩兒,略微思索,自己初來乍到想要尋找那李文,免不了要花費一番功夫,倒不如讓面前這孩童去試試。
“哦?這麼說你對花越城很熟悉了?”
“那是當然,這花越城附近就沒有我小豆子不知道的地方。上至城外荒郊,下至城內店鋪。您說個名字,我保證給您帶到。”
眼前名叫小豆子的男孩兒眼見有戲。立馬上前拍著胸脯道。
“我不帶路,但是我找人。你能幫我找到嗎?”陳星看著男孩兒。
“找人?不過那可比帶路麻煩的多,這價錢嘛………得二十文。”
小豆子搓了搓手笑道。
陳星沒有說話,不過手上很是利索,一小吊子銅板,便已落到了這個名為小豆子的男孩手上。
“哎呦~~~謝謝爺!您要找誰?我保證給您把人找到。”
得了錢的小豆子頓時喜上眉梢,急忙將那吊子錢揣進自己的錢袋子裡。
陳星從腰間掏出那張李文的畫像,
“嘩啦”一聲展在小豆子面前。
“見過此人嗎?若你能找得到,另有酬謝。”
聽聞此言,雙眼放光的小豆子,立馬上前端詳了畫像片刻。
“嘶——此人……很是眼生啊。公子,不瞞您說,我剛才那番話可不是吹牛,我從小就在這花越城長大。您只要說上來個名兒,蒙著眼睛我都能給您帶到。”
“這城裡城外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家,可此人我還從未見過,要我看此人要不就居住在城郊鮮為人知之地,要不就是最近才搬來至此。”
“但絕不可能是我花越城本地之人。”
“您看………”
陳星聽完小豆子之語,心中思索了片刻,眼神也莫名的定了定。
“無礙,你便照著最近來花越城之人去尋。若有訊息,在街尾那家客棧前來尋我。”
“好嘞,不知您可否將這張畫像借我一觀。”
小豆子雙手奉前又道。
陳星抬手將畫像放在其手中。
小豆子一手拿著畫像,一手從脖間取下一小節竹子,看樣子像是一小截竹哨。
果然如陳星所料,一聲嘹亮的哨聲響徹周圍城巷。周圍路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小豆子並未理會躬身行禮道:
“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不出半刻,人群中突然多出了許多跟小豆子年齡相仿的孩童,迅速向此處靠攏。零零散散竟有一二十人,皆是一副乞兒模樣。
“老大,喚我們過來怎麼了?”
一個孩童走上前來看了眼陳星,又看了眼小豆子問道。
小豆子抬手止住了話頭,
“牛二,你且聽我說”
隨即將手中的畫像展開,舉上頭頂。
“所有人都把手頭上的其他事放一放,來大單了。看到我手上的畫像了嗎,記住此人的相貌,即刻去尋。”
“如果是找得到,我們晚上就不用餓肚子了!”
小豆子吆喝的聲音很大,圍成一圈的孩童都聽得清清楚楚,個個髒亂的臉上,眼神中終於泛起了一抹神采。
看此情形,小豆子儼然是這一夥乞兒的老大。
“都不要再愣著了!這位公子說了若找得到,另有獎賞。”
小豆子又吆喝了一聲,周圍的乞兒立馬‘四散而逃’。
小豆子轉過身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公子,讓您見笑了。若是有訊息我第一時間便通知您,您儘可放心。”
言罷,將手中的畫像雙手奉上。
“好。”
陳星看了眼這面前的小孩,單手運炁手掌微握,那畫像便浮空自起落在了陳星手中。隨即轉身離去。
看得小豆子眸中流光遊曳,嘖嘖稱奇。
走在街上,這位嘈雜的人群絲毫沒有影響到陳星,其眼眸中隱隱流露出思索之色。
‘………不愧是三大家族之一………’
陳星心中暗歎。
隨即回過神來,向客棧走去。
夜晚,
陳星靠在浴桶內,額前髮絲溼潤,周身氤氳之氣環繞。
身體上一道道猙獰的疤痕,在熱水的沖刷下更顯清晰泛紅。
陳星閉著的雙眼不曾睜開,心中像是思索著什麼,片刻後嘴唇微動呢喃: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們這般謹慎要防我至此。’
約莫半刻鐘後,陳星出浴,不再想心中所思。
將凌亂的髮絲扎至腦後,身披一件黑色薄衫,
盤坐在床榻上,深呼了一口氣。隨即雙手連連掐訣,周身頓時環繞起白色氤氳之炁。
夜半時分,無人打擾。正是運功修煉的絕佳時刻。
…………
翌日,
陳星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
房外下方大堂內,好像有人爭吵。
“滾滾滾!哪來的叫花子,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大清早的,吵醒了客人們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聽言語應是客棧內的小二,成為武者後陳星的五感靈敏了許多,雖說下方大堂內的聲音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聽得到。
“呸!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你才是叫花子呢,老子是來找人的!”
“小心那位爺下來打斷你的狗腿!”
又是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陳星立即起身穿戴好衣物,開啟房門向下看去。
果然,客棧內的小二正和昨日那名為小豆子的小毛孩爭吵。
陳星俯身雙臂搭在木欄上。
“是來尋我的,讓他上來吧。”隨即轉身回房。
小二立馬回頭,卻只看到了樓上轉身的身影。
隨即又有些氣憤的對小豆子道:
“算你個小叫花子運氣好,要換作平日裡老子肯定把你腿打斷然後丟出去。”
小豆子立馬不甘示弱的瞪了小二一眼,隨後慢慢吞吞趾高氣揚的上了樓。
還時不時挑釁地回頭瞥小二一眼,氣的樓下的小二直牙癢癢。
陳星坐在木椅上,平靜的給自己泡了杯茶。
房門被開啟,小豆子鬼溜溜的腦袋先探了進來,看了眼陳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公子?”
“人查到了?”
陳星不多廢話,直入主題道。
說到正事,小豆子立馬進屋正了正神色抱拳道:
“公子。昨日我們徹夜未休,終於不負所望,查到了您所尋之人的住處。”
“此人現就在城外向北十里一座荒山上。”
“人什麼時候來的花越城,其身邊有幾人。”
陳星神色不變,緩緩開口。
“這……這個……公子恕罪,我並不知。”
“我們向城外周邊人家全都打聽過了,此人何時來的花越城,可有家室這等詳情我們並未打探到蹤跡。”
“其周圍所有農家也一概不知。”
小豆子有些結巴的回道,陳星眸中精光流轉。
“好了,你做的不錯。此事不用你再操心了。”
陳星從腰間取出一小塊碎銀子,丟在其面前的桌上。
“記住,關於此事管好自己的嘴,可保得性命。”
自己深知李家的行事作風,如果被其聞得風聲,恐怕不會留下禍根。
小豆子見桌上閃閃發亮的銀子,頓時眼冒精光。立馬拿起來揣在腰間,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是是是………您說的是,小豆子必銘記在心。”
“公子,您可還有事?若是無事那我便先退下了。”
小豆子生怕陳星出言反悔,迫不及待的想逃離此地。
陳星見此便擺了擺手,自己也該動身了。
小豆子立馬抱拳告退,心裡自是喜不勝收。有了這些銀錢自己總算可以帶著牛二他們吃頓好的了。
陳星將放在床底的長刀取出,又將隨身攜帶的匕首拔出。
仔細檢查了番後才掛到身上,隨即取出一小塊兒銀子穩穩的扔到桌上,這是房錢。
離開了客棧。
…………
城北十里外的荒山上有一座不大的院落,院內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婦人,應是對夫妻。
男人蹲在一木架子車前,擺弄著什麼。
房內婦人的聲音傳來:
“夫君,好了沒有?先進來吃飯吧。不然待會兒該涼了。”
男人應了一聲:
“你先吃,待我修好就來,不然過些時日莊稼成了沒車裝,收起來可不容易。”
“那你快點,等會我還要帶孩子呢忙不過來。”
“好嘞~~~”
男人笑著吆喝了一聲。
“男耕女織,怡然自得,多讓人羨慕的日子。”
“但可惜,今天到頭了。”
一道冷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陳星懷抱著刀倚在門前。冰冷的眸子掃視著院內。
“你……你是何人?”
“為何要突闖我家?”
做戲當然要做全套了,陳星取出腰間畫軸扔向男子。
“這畫像上的人是你吧。”
男子接住畫軸,戰戰兢兢的端詳了片刻。
“確……確實是在下,只是不知大俠為何突然到訪。我……我不認得您,也不記得何時得罪過您。還請大俠明示啊。”
男子一臉的驚恐惶然,哆嗦著身子就連身上的補丁麻衣也跟著顫抖,就差給陳星跪下來了。
而屋內的女人也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懷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驚慌失措地衝出門來,滿眼驚恐的眸子盯著陳星。
見陳星來者不善,男子‘撲通’一聲如前言般跪在了地上。
“還請大俠開恩啊!我一生從未與人交惡,對待鄉鄰也是相敬如賓。更別提何時得罪過您,甚至我都不認得您啊!”
“你當然不認得我了,但我卻認得你。”
陳星看著這與平常農戶無異的一家人,手指指了指男子。
“你叫李文,是李家的賬房,一年前偷了賬簿畏罪潛逃,流落至此。”
男子一聽立馬一驚,眼中盡是恐懼,顫抖著聲音道:
“你……你是李家的人?”
陳星看著面前之人,並不作答。
男子隨即臉色一變,化作憤怒。
“哈哈哈!”
“原來你是李家的人!你李家作的惡難道還不夠多嗎!?覬覦他人之寶,便殺人劫貨。”
“覬覦他人之田,便強取豪奪。”
“貪戀他人美色,便如蠅逐臭。”
“嫉妒他人之美,便使其家破人亡。”
“你李家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天理難容。可惜蒼天無眼!竟還讓你們這樣的惡族留存於世!!!”
“我手中的賬簿只不過你李家在商業一行中的蠅營狗苟。我就是要將其交於官府,還洛安城一個公道。”
“還那些被你李家搶了田,殺了夫,辱了妻,奪了財的百姓們一個公道!”
“這有錯嗎!有錯嗎!?”
那男子面目猙獰,聲嘶力竭道。
隨即那男子手從身旁木車底下一摸,抽出一把長刀對向陳星。
“哈哈哈!你們怕了。怕我將賬簿交於官府,怕你們的累累惡行暴露在世人眼中。為了區區一本賬簿你們三番五次想要殺我滅口,卻未能如願。”
“我逃落至此,沒想到還是躲不過你們。”
“來吧,來殺了我!我不怕你,更不怕你李家!殺了我,只能掩蓋一時你們的罪行,但掩蓋不了一世!”
“我相信,日後定還會有如我一般良心未泯之人,將你李家的惡行徹底揭露在日光之下!”
男子言罷便提刀衝向了陳星。
但這等肺腑正直之言,好似並未在陳星心裡激起半點波瀾,其面色如常,見男子提刀向自己殺來。
懷中的長刀也緩緩出鞘,口中啐了一口“噁心”。
二人瞬間拼殺在一起,男子身後的婦人驚叫一聲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躲在了木車之後。
“你難道不覺得慚愧嗎,賣命於李家這的惡族助紂為虐!”
李文一刀砍來。
陳星並未開口作答,表情上甚至有些厭惡。
隨即反手持刀劈去,逼得李文連連後退。
李文此刻猶如做困獸之鬥,一刀接著一刀向陳星攻來。
廝殺接近持續了半刻鐘後,陳星的耐心好似也被磨盡。
體內運炁,一刀橫斬向了李文。
李文用盡全身氣力才堪堪抵擋,但身子還是止不住的後退,瞬間體內氣血翻湧。
直至退到其妻身旁,口中‘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的氣息頓時變得萎靡不振,站著的身子也巋然倒了下去。彷彿下一刻便會一命嗚呼。
李文努力仰起頭,死死盯著陳星漠然的眼睛。
“你………當真要趕盡殺絕不成?”
見陳星依舊閉口不語。
又嘆了口氣道:“我死可以,我……我不將這賬簿交於出去也可以。”
“但……但我求求你,放…放過我的妻兒,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放過他們,答應我!”
“答應我!!”
李文死死抓住陳星褲腳,聲嘶力竭。
“呵……天下如此,何來無辜?”
陳星嗤笑一聲,說著便舉起長刀就要斬下李文的頭顱。
殺意在此刻到達了頂峰。
突然!
一陣鼓掌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哈哈哈,陳統領還真是讓我等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