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聖意難測
祁長勳放下手中的青玉瓷杯，沉思道：“目前還沒有下旨，不過聖上對世子的態度十分奇怪，既沒有說留，也沒有說不留，不過徐世子隔日就要被太后召入宮中。”
祁老太太思忖道：“聖上對你的態度如何？”
“尚可！”
“只是尚可？”老太太質疑道。
“兒子久未為京做官，一時之間想得遇聖寵極難，且聖意難測，我還需一段時間。”
祁長斌上前一步為祁長勳解釋道：“母親，今上與先帝不同，我等就算久居朝中，也是無跡可尋，更何況家主才回來！”
“你大哥雖說是才回來，但與京中的聯絡卻不曾斷過，且他這趟差事做的極好，本應聖眷正濃，加官進爵都是有可能的，前頭聖上還特地讓路少師到府上，如今卻只是尚可，我覺得不對！”
祁老太太所言仿若當頭一棒，兄弟二人皆是若有所思。
“母親是覺得哪裡有蹊蹺？”祁長斌率先發問。
“鎮南王這樁婚事，既是蜜糖也是砒霜，只是如今我們這般順水推舟，聖上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太不尋常了些，老三不僅救過鎮南王，同樣也為先帝立下汗馬功勞，對今上也是有半個帝師的情誼，若說是樂安公主沒有被授意，我是不信的。”
“母親說的對，此事確實順利的有些不尋常，但如今我們也不好多做什麼，我剛回京，人事還有些閉塞，二弟今日可多與同僚走近走近，說不定能有些發現。”
祁長斌向來唯祁長勳馬首是瞻，自是點頭稱是，當下面色凝重地說道：“今年回京述職的人中，我們家算是皇恩浩蕩，但也是烈火烹油。
咱們祁府在京中根基不深，大哥與我辛苦籌謀也不過是如今情形，祁府要想再進一步，怕是很難。而且老三的人脈財物這些年也用的七七八八，現在我們必須得守成，東西也快要用完了，眼下必須找到下一個突破口，趁著元禾的婚事有虧，我們不如...”
“老二，慎言，朝中的事情我不太懂，但眼看著年前便是元橦的出嫁之日，所有事情一定要多加小心，雖然這次退婚我們看是有理的一方，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形式，但終歸是咱們家的女孩兒擔下了被退婚的名頭，對其他女孩兒還是有些影響的。
我知道你們心中想什麼，我有一句話放在這裡，家中女孩兒們的婚事，沒有我的同意，你們不能擅自做主。”
說到此處老太太的臉上已是十分嚴肅，祁長勳就是有什麼，也被壓了下去，祁長勳則是默默點頭，祁老太太別的本事也許他們會有質疑，但是對掌家嫁娶之事上，他們還真是要好好聽從老太太的建議。
他們本是隴州祁氏的一支旁系，祁老太太善於經營，為他們兄弟姐妹幾個用聯姻找了各種資源做靠山，又一力促成舉族搬遷到盛京，他們才有機會見到盛京的繁華，得遇盛京的機遇。
可以說祁長勳更不可能坐上旁系家主的位置，擺上一家之主的譜，老太太功不可沒，所以雖然老太太有時說話過分，兄弟二人都是秉承以孝為先。
“母親請放心，我和二弟雖然有些想法，但肯定都以母親為先。”祁長勳率先表態。
“只是如今這時機，著實有些浪費，正是咱們委屈之時，若能借此機會討個聖恩，對元柏他們都有益。不過這嫁娶之事關係到家族的榮衰，母親常年與盛京的貴夫人們相處，知道的自是比我們詳細一些，再說了，咱們家現在有元橦和元櫻，根本輪不著我們操心。”祁長斌當了多年的小芝麻官，別的沒學會，順坡下驢，拍馬奉承的習性養的十分熟稔。
“你大哥才回來，凡事求穩，現在看是佔理，實則是各方屬意，若是我們不知好歹，反倒不美。”祁老太太看著兩個兒子，她心中十分明白，依著現在祁府的家世以及兩個兒子的才能，現在已經算是頂峰了，現在要想再上去，得是下一代了。
“這樁婚事影響太大，我們必須求穩，你們放心，我心中有數。還有一事，如今長勳的差事已定，我想著讓元柏他們幾個都回府進學，我聽御史朱大人的夫人說，翰林院致仕多年的羅瑛老先生上月回京，他之前是在朱夫人孃家的私塾，教出好幾位進士，還有一位榜眼，這兩日你們帶上厚禮去請他，你們覺得如何。”
祁長勳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母親考慮的是，我其實也有在家裡做私塾的想法，苦於沒有好的先生，這位羅老先生我有耳聞，教書育人，十分厲害！”
祁長斌打斷道：“可我聽說他當年也是狀元出身，可惜囿於洪河案，一生鬱郁不得志，若輪當朝為官的經驗，我們還是要慎重考慮。”
老太太正眼看著祁長斌，認真的點了點頭：“長斌所言也不無道理，倒是我忽略了，學問再高，如果過於迂腐，怕也是會教壞孩子們！”
“母親與二弟不用擔心，可還記得御史臺的林大人，他曾與這位羅瑛先生共事，對他頗為誇讚。”
老太太點了點頭，問道：“哦，可是林遠亭林大人？”
“正是那位馬上要入閣的林大人！”
“他要入閣？如今朝中幾位閣老都快到了致仕的年紀，他與羅瑛竟是舊識！”祁老太太雖在內宅，但對朝中的事情還是有些瞭解的，尤其是祁長平夫婦去世之後，她意識到樹大招風，且行且惜，對內外的事情更是十分關注，小心使得萬年船，她好不容易將祁家拉扯到今日，必須要守好。
祁長勳一手撫須，語氣肯定的說道：“他曾經在羅瑛手下做事，多次受其教誨與幫扶，說是半師也不為過！”
“竟有這等淵源，那就妥了，有了這層認可，你們二人明日便去辦吧，若是有望，說不準年前還要對府裡的孩子們考上一考，年後便可以開族學了。”老太太面露喜色。
兄弟二人應聲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