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間清醒範姨娘

幾日後，範姨娘帶著姜家三姑娘姜漪萱如約來到王府。姜漪寧在王府的正廳接待了她們。

此刻，範姨娘正坐在下首，姜漪萱站在她的身邊。範氏笑意盈盈的看著坐在上首的姜漪寧。

只見她穿了件雪青色繡竹葉襖裙，搭配月白色褙子，墨髮隨意挽著單螺髻，髮飾為一支漢白玉梅花髮簪。

如此簡單又隨意的服飾，也難以掩蓋她的端莊華貴。範氏心中嘖嘖稱讚，這大姑娘果真是脫胎換骨了。

“本應該早些來看望王妃，怎料府中事務繁多，夫人又在養病，老爺讓我暫代管家，近日才騰出空來。王妃近日可好？”

【還真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姜漪蓉和孫氏的一頓板子倒是給範氏尋了個由頭名正言順接手管家權。不過範氏向來會做事，懂分寸，想必也不是件壞事。】

“姨娘這話就見外了。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我近日還好，家中可還好？”

姜漪寧笑得親切溫和。

“哎，您是不知道，二姑娘的婚事本是與裴家議的八九不離十了，可如今又生了變動。夫人的傷才剛好些，聽說了這事不知為何與老爺大吵了一架。”

說著又嘆了口氣，繼續道：

“大少爺也不是個省心了，前幾日與同窗去聚賢閣吃酒惹上了人命官司，好像是哪家的小姐上吊自殺了，都鬧到了大理寺，老爺知道後氣的不行！”

姜漪蓉議親順利不順利的她不關心，孫氏是姜之煥吵架她更沒興趣。

可是姜遠在聚賢閣吃酒那日她剛好也在，還碰見了他，竟然出事了？難道是那日被灌酒的姑娘？

範氏將話帶到後，不多言的觀察姜漪寧，見她沒有繼續追問，便轉移了話題，向一旁的丫鬟抬了抬手，丫鬟將準備好的匣子遞給她。

“不提家裡這些煩心事了。王妃您瞧瞧，這是我近日新繡的手帕。大部分都是用您上次賞賜給臣妾的料子所制。您撿著喜歡的自已用，其他的賞給下人也使得，您可莫要嫌棄。”

清芷接過匣子遞給了姜漪寧。

姜漪寧見那匣子裡滿滿的一大摞手帕，差不多有三十幾個，顏色各異，用的都是上好的面料。

圖案也非常豐富，有清雅的歲寒三友，有華麗貴氣的海棠牡丹，也有小巧有趣的鳥蟲小獸，真是繡工精美，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費了很多心思的。一旁的心葉不禁感嘆:

“真好看，姨娘好手藝！”

姜漪寧也十分滿意，這些東西無論是自已用還是送人亦或是賞給下人，都是拿得出手的。範氏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能幹。

範氏笑了笑謙遜的說道：

“都是些小玩意，上不了什麼檯面的。難得王妃不嫌棄，平日裡只當個新鮮用罷了。”

“姨娘謙虛了，我還記得小時候姨娘送我的一雙鞋子，繡了兩隻小老虎，也是生動可愛，我喜歡極了，直到穿不下了才肯收起來呢。”

姜漪寧說起了小時候的事，範氏眼眶微紅，難受的嘆了嘆。

“王妃幼時的確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妾身的幫扶也是有限。如今好了，王爺瞧著身體康健，待您又好，當真是熬出頭了，往後都是好日子。先夫人若是知曉了也能安心了。”

姜漪寧笑笑。見到姜漪萱安靜的站在一旁，規矩的聽自已和範姨娘說話。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好動，喜歡玩，想必在這裡也有些無聊，於是體貼的說道：

“三妹妹怕是有些無聊，這個季節桃花開的正好，府裡又養了些有趣的小獸，讓清瑤她們幾個帶你去園子裡逛逛，用些茶水點心，小姑娘就該多出去玩玩。”

姜漪蓉剛剛十三歲，正是愛玩好動的年紀，聽到這些哪裡呆的住，用期盼的眼神看向範氏，見後者點頭，規矩的向姜漪寧行了禮後，跟著清瑤心葉心荷她們走了出去。

範氏見屋裡只剩下姜漪寧清芷和自已，有些話想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正在躊躇間，便聽見姜漪寧問道：

“不知父親可為家裡的姐妹們找了家學？”

提到家學，範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依照老爺的意思，是想請個先生在家中為幾個姑娘進學的。

可那孫氏卻說，家裡的嫡出姑娘眼下只有二姑娘一個，其他的倆個年紀小也都是庶出。

請個家學前前後後也要花不少銀子，說讓二姑娘先到她嫂嫂孃家裡的女學上課，兩個小的就先學些女紅手工，待日後大點再研究是否請個家學。

這一拖二拖的怕家學這事也就黃了，害的三姑娘十三了也只習得些簡單的字，也都是自已教的。於是，嘆了嘆氣道：

“哎，沒有。王妃有所不知，府中現在只有二姑娘在夫人孃家嫂嫂的家中進學。三姑娘和四姑娘只是習得些簡單的字和女工，也是妾身閒時教授的。”

姜漪寧冷笑，

【看來這後媽還真是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德行！那不對呀，古代不是後媽，那是嫡母呀！不應該，不應該！】

【孫氏的確不怎麼樣，自私自利，只顧自已生的孩子的前途，對待庶出的子女這般苛刻，指不定還算計過誰呢！】於是，心裡也十分理解範氏這個親媽的感受。

“範姨娘不必憂心。三妹妹還小，離及笄也還有兩年，依我看這婚事倒也不急。找個好先生進學才是緊要的，”

姜漪寧這番話時徹徹底底的說進了範氏的心坎裡。

她這輩子與人為妾，受盡孫氏的冷眼苛待也就罷了。畢竟她出身不好，也是沒法選擇的事。

可女兒卻不同，雖然是庶出，那也是姜家的正經姑娘。若是早早進學，學些琴棋書畫，詩詞文章，那在婚事門第的選擇上定會好些。

可奈何這事她沒有說話的權力，若是大姑娘能幫忙的話，她就是給她做牛做馬也甘願的。

“王妃真是說到妾身的心坎上了。誰說不是呀，奈何臣妾出身卑微，在進學這事上說不上話。”

姜漪寧見她那份發自內心的擔憂表示理解。

“姨娘的心情我能理解。近來我正在為嘉禾郡主尋啟蒙老師，尋思著在府中辦個家學。若是姨娘捨得三妹妹，就讓她到時來王府給郡主做個伴讀，也能學些東西。”

範氏一聽姜漪寧說這話，頓時心裡樂開了花。【誰都知道郡主的伴讀意味著什麼，那很可能就是日後的手帕交。有了這層關係，三姑娘的前程就不用愁了啊。

大姑娘這般抬舉自已，真是讓她不知道如何感謝才好，想必也是自已之前結下的善緣吧。

人啊，當真還得心善，好人才能有好報。這不，她的善心換來的福報應在自已的女兒身上了。】立即喜出望外謝道：

“哎呀，哪裡會捨不得，是求之不得才是。妾身謝過王妃的抬愛了。”

說罷，便施了一個標準的妾室禮。姜漪寧見狀親自起身將她扶起來，說道：

“姨娘這是做什麼，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這件事姨娘回去莫要告知旁人，待日後我尋到了合適的師傅，我自會給三妹妹下邀帖。”

範氏點頭稱是，無有不依。

心裡想到，大姑娘這般抬舉自已，自已更是要懂事些，日後家裡的事她更要留心些，莫要讓人欺了大姑娘才是。

“王妃放心，妾氏知道。日後家裡的事定會上心，替您看好的。”

姜漪寧滿意的點了點頭。

範氏最讓她滿意的就是這點，聰明，上道。她為人也不錯，雖然有些小心思但也不至於不擇手段。

她需要這樣一個人替她盯住姜府，免得那些人出了么蛾子自已還矇在鼓裡而跟著受牽連，畢竟自已還是姓姜。

古代的連坐大法她可是見識過的，一個方孝孺被朱棣滅了十族！她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呀！

漪寧又與範氏說了會話，午膳前範氏便領著姜漪萱回去了。待兩人走後，姜漪寧便回屋內更衣準備用午膳。沒想到的是，還未來得及用膳，府裡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