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給夫君請個安
在入府的前三天裡，姜漪寧是吃了睡睡了吃，每天都像做夢一般。直到今日，她才深刻的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回不去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在這裡生存下去。以姜漪寧現在的處境，她的那個便宜老公是個關鍵人物。
所以，這回姜漪寧決定主動出擊，首先要看看便宜老公到底得了什麼病，還有沒有得救。
這天陽光明媚，吃過早飯後，姜漪寧心情很不錯。帶著清芷，清瑤和四個心在府裡閒逛。這是她入府以來第一次走出自己的院子。
睿王府是個七進深的大宅院，地理位置極好，離皇宮也很近。東邊是花園，與北邊的湖水渾連成一片，渾然天成。
南面是正廳和主院落，西面還有一排耳房供下人們居住。也許是主人常年不在的緣故，這偌大的宅院也顯得有些淒涼。
姜漪寧看到幾棵散落在各處的杏樹開著朵朵的小白花，不禁深受鼓舞。
【這杏樹和杏花還真不管在什麼年代，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可以開花結果。杏樹都能如此，那麼自己也可以。在現代她能一路過關斬將讀到博士畢業，那麼就算在古代也照樣能闖出一條美滿人生路來。】
一旁的心葉以為她見此落寞的景象不免傷感，安慰道：
“王妃有所不知，咱們這院子雖然現在有些淒涼，但以前可熱鬧了。”
“哦？是嗎？以前是什麼時候？”
“就是王爺沒生病之前，咱們王府可熱鬧了。記得嘉禾郡主百日宴那天，來了好多人，就連戲班子也請了好幾波呢。那時候王爺剛出徵回來，打了大勝仗，聖上給了很多賞賜，嘉禾郡主的封號也是那時敕封的。”
姜漪寧聽聞點了點頭，隨著幾個丫頭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空地，心葉又說道：
“就在那，當時的戲臺子就搭在那裡。好多夫人和姑娘們在那看戲，遊玩，說笑，可熱鬧了。那時候湖裡還能泛舟，我記得東臨侯家的裴三姑娘泛舟掉進了水裡，嚇得王妃......”說到這裡心葉也自知失言，陪禮道：
“奴婢該死。王妃累了吧，我們伺候您去前面的亭子裡歇歇，用些茶水和點心。”
“好，就去前面的亭子裡歇歇吧。你不用緊張，繼續說，嚇的王妃怎樣？”
心葉見姜漪寧並不在意，邊走邊繼續說道：
“嚇的先王妃差點自己跳湖去撈人。您有所不知，這裴三姑娘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皇后娘娘膝下無子無女，拿她當親女兒一般。她要是出了意外，咱們可就都遭殃了。”
“那後來呢？誰救了裴姑娘？” 姜漪寧點了點頭。
“是王爺，他剛好回後院更衣，路過湖邊就把裴三姑娘給救了出來。後來誰知道那裴三姑娘說念著王爺的救命恩情，非要嫁給王爺為側室。這把皇后和侯爺給氣的，聽說連家法都動了，鬧騰了好一陣子呢。” 心葉繪聲繪色的說。
“那後來裴姑娘嫁過來了？” 姜漪寧繼續問。
心裡想著，【這素未謀面的便宜老公，身體不咋地，風流債倒是不少。】
“哪能嫁過來，都是裴三姑娘一廂情願的事。再說，裴家怎麼能讓嫡出的姑娘做小呢。鬧騰了一陣子，後來咱們王爺就病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心葉說道。
“對了，你說王爺的病？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得的？” 姜漪寧看似很隨意的一問。
“奴婢也不清楚是什麼病。就是那年出征回來後沒多久，王爺就開始發熱，高熱不退，時冷時熱的。好多太醫來看，喝了好多藥也不大見好。折騰了大半年，太醫們都說不行了。後來望京寺來了個會看病的和尚，給王爺瞧過後留下了個藥方，說可保十年無虞，還叮囑王爺必須搬離王府，遠離都城那藥方才可奏效。” 心葉認真的說。
姜漪寧聽聞嗤之以鼻，【這什麼江湖騙子，吃藥還得搬家？還要遠離都城，還就能管十年？怕是中了誰得計謀吧。】但面上卻不顯，煞如其事的問：
“所以王爺就搬出去了？”
“起初沒有，王爺本是不信這些的。後來先王妃和府中的下人也都陸續發熱，這才發覺他的病似乎傳染。當時郡主年幼，王爺擔心郡主被傳染就索性搬去了別苑。後來才發現，那和尚留下的藥方竟然奏效了。雖然還是會定期發作，但是命卻保住了。不過……“
“不過什麼？“ 姜漪寧追問：
“不過眼下已經第七年了，那和尚說只能保十年。聽六子前個回來說，王爺的身體又羸弱了許多。怕是，哎……“ 心葉越說越覺得難過。
姜漪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裡越發好奇睿親王的病。思忖著怎麼的也得去看看才行。
“心葉，你知道王爺的別院在哪裡嗎？”
“在蘅蕪山上，離都城不遠，快馬當日可到。不過我沒有去過，王妃問這個做什麼？“ 心葉反問：
“沒事，隨便問問。我們再往前走走吧。“
姜漪寧從亭子裡出來繼續帶著幾個丫頭往南走。須臾，便看見一處精緻的小院，心荷指著說道：
“王妃，那個院子是嘉禾郡主的住處。”
聽到嘉禾郡主，姜漪寧想起自己入府那日從床底下鑽出來的小人兒。
不知為何那小姑娘用她那雙純真又明亮的大眼睛望向自己，彬彬有禮地請求自己救爹爹時的模樣彷彿刻在她心裡。
她以前在醫院實習的時候也見過很多患者的家屬，也有哭天搶地的抱住醫生大腿請求救人的，可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正好，我們去瞧瞧她。”
此刻，嘉禾郡主正在院子裡喂她新得的小雞。聽到門口有動靜，以為是睿王回來了，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結果發現來人是姜漪寧，略有些失望的小臉上卻依舊掛起了微笑，禮貌的行禮道：
“嘉禾給王妃請安。“
隨著嘉禾郡主的請安聲，從院子裡又出來好些人，齊嬤嬤就在其中。
“老奴給王妃請安，不知王妃前來，恕老奴失禮之罪。“
“嬤嬤快起來。“ 姜漪寧親自上前扶起齊嬤嬤。
“王妃請進。“ 齊嬤嬤將姜漪寧請進堂屋在主位上坐下，又命人上了熱茶和點心後恭敬的說道：
“王妃前來可是有事？“
“沒什麼事。今日天氣好，就跟著她們幾個逛逛院子，路過這裡便進來看看嘉禾郡主。“
說罷，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小嘉禾。只見她小小年紀卻儀態端方，雙手疊放在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與初見那日大相徑庭。
想到王府現在的情形，這孩子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尋常家的這個年歲的小孩還在媽媽懷裡撒嬌，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如此懂事乖巧，著實讓她心疼。
她這頭一遭做人母親，還是後母，也不知道能為這孩子做點什麼。正在躊躇之間，便見小嘉禾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道：
“王妃，父王的病好了嗎？他何時能回來？“
【額，忽然想起那日答應這孩子的事，心裡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笑著說道：
“暫時還沒有，等他的病好了我保證一定會第一個來看嘉禾的。“
嘉禾郡主聽聞後，滿含期望的小臉上明顯的浮現一絲失望和落寞。但郡主的教養卻不允許她發洩任何的情緒，強做歡笑的說道：
“那有勞王妃了。“
姜漪寧突然有種想去抱抱那孩子的衝動，卻又覺得太不合適，隨便閒聊了聊幾句就帶著丫頭們回去了。
整個一下午，姜漪寧的心裡就像堵了塊大石頭般沉重。待用過晚膳，便讓心葉叫來了六子。六子得知王妃傳喚自己，心裡別提多忐忑了。
想到王妃剛入府便敢大罵王爺，心裡很不安，王妃不會知道自己高密來罵自己吧。六子做賊心虛，帶著無比忐忑的心情第一次見到了姜漪寧。
此刻，姜漪寧穿著鵝黃色繡杏花流仙裙，隨意搭配了件白色蝶翼暗紋罩衫。挽著單螺髻，斜插著一支玉蝴蝶紋步搖，簡單清雅。
她長著標準的鵝蛋臉，長髮垂向一側，微蹙的遠山眉下有一雙溫柔可人的杏眼。小巧而精緻的鼻樑下是一雙如櫻桃般的小嘴。伴著夕陽的餘暉，靜靜的坐在那裡看書。
六子很難把眼前這個清麗溫婉的王妃與那日夜裡辱罵王爺的女人聯絡到一起。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可能是聽錯了。
“王妃，六子來了。“
隨著心葉的聲音，六子才回過神來。姜漪寧適才抬頭，放下手中的書，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聽說你認得王府的別院？“
【就是這個聲音，那夜果然沒有聽錯。】六子心中頓時起了嫌惡，但面上卻不顯，恭敬的回答道：
“回王妃，小的認得。“
“可是快馬當日可到?“
“是”
“那可否乘坐馬車前去？“姜漪寧思忖著自己不會騎馬，必須得坐馬車去才行。
“這個小的沒試過。“ 六子心裡清楚，馬車是可以上去的。
“嗯，那你就去試試，明日告訴我是否可行。“ 姜漪寧吩咐道。
“不知王妃讓小的去試馬車所為何事？“ 六子有些不悅，居然這般命令自己。
“當然是去看望王爺啊！“ 姜漪寧從六子一進屋就感覺到這個人很不友善，總用一種戒備的目光看向自己。
“看望王爺？這可不行！“ 六子想都沒想的說了出來。
“不行？為何不行？本王妃要看望自己的夫君，你要攔著？“ 姜漪寧不悅，語氣態度也很不善。
“額，王妃息怒。小的只是覺得別院路途雖不算遠，但路卻難走。若是王妃出了意外，小的沒法向王爺交代。“ 六子後知後覺自己的確失了禮，惹了王妃不快，連忙賠禮。
“那你現在就去跟你家王爺交代，本王妃明日要去探望他，讓他準備準備。“ 姜漪寧不容置喙的命令。
【提前知會一聲也好，自己好歹是個掛名的王妃，若是貿然前去，萬一堵到他跟哪個小妾通房的在一起，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傳出去也好不聽。】
六子聽到後，好一陣沒反應過來。這王妃的脾氣性格跟外貌還真是大相徑庭。見他傻愣愣的站在那，心荷提醒他：
“還杵在那做什麼呀！還不按王妃吩咐的去做！“
六子這才後知後覺的問道：
“那小的跟王爺如何說？“
“你就說，本王妃來給夫君請個安。“ 姜漪寧說罷轉身走出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