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巴掌
夜色朦朧，山莊後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蘆葦盪漾，細長的葉子糾纏，發出沙沙聲。
這樣的動靜驚動了藏身在蘆葦中的水鳥，它們三三兩兩展翅高飛，偶爾還傳開了鳴叫。
越觀瀾站在河旁，風吹起他的墨髮，衣袍獵獵，宛如仙人。
這時候越觀瀾聽見了腳步聲，是明琅的腳步音，他側身望過去。
明琅抱著煙火棒，她明眸善睞，唇旁梨渦若隱若現，披著月色而來。
越觀瀾心情極好，當初在畫圖的時候，他曾想過明琅穿上後的模樣，現在果真如他腦中那樣。
似瑤池玉女，綽約窈窕，皓月容光，芙蓉嬌豔。
明琅早就看見了他，眼神轉動，縱然早有猜測，但她的確見越觀瀾極少穿這麼……有少年感？
他穿著同色系圓領錦袍，可細看顏色又要淡幾分。
更襯他松風水玉，風光逸絕。
明琅想還好她早有準備。
越觀瀾回過神，他眸光下移，隨後自然半蹲下，修長的手指替明琅將掛在披帛上的枯枝敗葉去除。
明琅眉角微跳，不能否認她也是庸俗大眾一員。
這樣的越觀瀾，京城女子都為之傾倒都不覺得奇怪。
這人一向是有好顏色，明琅收起驚豔走近他，行走間，裙襬上的蓮花若隱若現：
“表哥。”
“滿滿華容婀娜，耀如春華，是極美。”
他給了很高的評價，明琅禮貌回答：“表哥也是好看的很。”
“我以為，你會找很多借口不穿。”
越觀瀾眼中月華流轉，他都已經準備好了，若明琅不從，那他就親自替她換上，也不是不行。
明琅有些心虛，她朝著河流蘆葦望過去：
“怎麼會？這衣裙是表哥寶貴的心意。”
越觀瀾聽見她的話後，從懷中又拿出一枚蜻蜓釵，這次是用碧玉做成，但還是顫枝狀。
“我給你的蜻蜓釵從未見你簪過，今日滿滿簪上我會更開心。”
明琅看著那釵，心想你等會就要不開心了，她默默的在髮間找了個空位簪了進去。
越觀瀾滿意的看著明琅被他的東西包圍，雖然明琅還有些沒有完全接受他，可總算兩人有了進展。
能停留在她頭上的蜻蜓，終究還是他那隻。
兩人的氛圍實在好，靜謐時光，耳旁水流嘩嘩。
這時候，越如玉興奮的聲音響起來，兩人聞言望過去。
越觀瀾眼眸瞬間沉下去，明琅敏銳察覺到了身旁人的變化，她朝旁邊挪開一步，再想挪第二步的時候，被越觀瀾的話定住。
“表妹總是善於陽奉陰違，就不怕我生氣。”
越觀瀾看著越如玉身上類似的衣裙，兩人同姐妹花一般。
越如玉跑過去，站在兩人中間面對面，三人如同三角形。
她先是看著明琅，後又看越觀瀾，最後叉著腰道：
“越觀瀾你怎麼回事？今天穿這麼花裡胡哨，又扮嫩做什麼，都跟我和琅琅撞衫了！搞得我們像三個黃皮子聚會。”
越觀瀾冷笑看著自家妹妹，他跟她們撞衫了，隨後他犀利的望著明琅。
“表妹不跟我解釋下？”
他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明琅不敢反抗，就陽奉陰違讓越如玉跟她穿同色衣裙。
明琅摳了摳手指，她靠近越如玉，隨後小聲說道：
“表哥又沒說不能喊如玉穿同色系。”
越觀瀾都要被氣笑了，她明明知道自已所想，偏偏故意有心破壞。
越如玉最見不得這個哥哥專制霸道模樣，她拉過明琅理直氣壯說：
“有什麼好解釋？琅琅是我妹妹，我倆穿姐妹裝有什麼問題？話說回來，我們三個站一起成兄妹裝不也挺好。”
說著她還牽起明琅的手，兩人一起歡快轉了一圈。
跟如玉同來，後來一旁許久未出聲的陸雲容便知道更多些。
她想同越觀瀾穿一樣的衣色，越觀瀾卻想同明琅同衣色，雖然明琅故意拉上了越如玉，破壞了。
這樣的烏龍事件不僅沒讓她嫉恨退了一點，反而更加突升更高漲。
她臉色陰沉，先前的自我安撫現在完全扔去腦後。
憑什麼她求而不得的人，在明琅面前就變成了極盡討好，即便如此生氣都還會剋制住！
她更氣急敗壞的是，即便明琅已經拒絕如此明顯，可越觀瀾就是非她不可，除她以外再看不進任何人。
自已明明比這個明琅樣樣強，無論是出身，家世，才貌她都不輸她！
陸雲容是大家小姐，她同樣也有自已的驕傲，被一個處處比不上她的孤女比下去，她根本接受不了。
她現在完全失了興致，“你們先玩，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院子了。”
不等幾人回覆，她就轉頭離開了，一直走到了拐角處，她帶著希望回頭看一眼，既沒有人喊住她，也沒有人跟上來。
她才徹底忍不住，放聲大哭，捂著手帕跑回了自已院子。
春花在院子中聽見了她的哭聲，急急忙忙出來，便看見陸雲容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她吃驚道：“小姐，你不是同越世子放煙火去了，這是怎麼了？”
陸雲容本就氣怒交加，看見春花就想起了她去問衣裳，問出的全是錯誤訊息。
她抬手就是甩了春花一巴掌，然後哭的更加大聲。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都是你的錯！”
春花不是第一次捱打了，她立馬跪下磕頭，自已扇巴掌：
“小姐彆氣了，奴婢知錯。”
其實她根本什麼都還不知道，可陸雲容貼身婢女們的前車之鑑讓她下意識直接認錯。
不過是挨一巴掌，總比死了好。
陸雲容已經不想回憶了，她任由耳邊巴掌聲不停，冷漠看著春花。
她眼中陰狠掠過，快的抓不住。
“我絕不能讓她礙了我的路！”
陸雲容不喊停，春花也停不下來，她聽見了陸雲容的話，只是將頭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