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圈跑完,路白霜累的喉嚨裡隨著呼吸有一股淡淡血腥氣。
雙腿又酸又疼,灌了鉛一樣。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大片人,都累的不想說話。
反觀烏不渡,明明受了傷,卻和沒事人一樣,跑完更精神了,還拉著他來回走,說是要活動一會兒再休息。
一部分人體力實在不支,倒在路上,被教官拖走。
等路白霜緩過來後,廣播又開始催他們去食堂。
一聽到開飯,路白霜眼裡有了光。
“別高興的太早,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烏不渡及時掐滅他的期待,不至於見到實物太失望。
路白霜嘆了一口氣,也想到什麼,“走吧。”
就算再難吃,反正藥不死,那就吃吧。
果不其然,午餐是一斤生肉。
整個食堂散發著濃郁的腥氣,尤其剛運動完,充斥著整個氣管,忍不住令人作嘔。
更過分的是,有一桌色香味俱全,是為教官專門準備的菜。
桌子上還有冰鎮啤酒,散發著陣陣飄香,混在腥氣裡。
路白霜看向盤子裡的生肉,脂肪還沒有剔,白花花一片,而且沒有筷子。
廣播說過,下午還有訓練,不吃絕對撐不下去。
不少人很久沒有吃過肉,但不代表他們想要吃生肉。
好歹都是看過電視劇的人,外加白名單加成,知道屬於訓練的一部分,紛紛硬著頭皮開始啃。
那味道,腥到像是追著一頭牛在啃,連飢餓都不能掩蓋。
餐桌上,伍崢樂夾起來一筷子炒肉,高聲道:“肉好不好吃!想不想吃!”
沒人搭理他。
秦偉光忍不住的樂,“行了,快坐下吧,別搞那一套。”
“儀式感得有啊。”伍崢樂也有點感慨,“沒有刺頭,感覺飯都不香了,這味兒不對啊。”
想當初他訓練新兵時,每天都能抓出刺頭單練。
鬥智鬥勇藏手機,日子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想到這裡,伍崢樂忽然沉默下去。
秦偉光見狀,道:“樂樂,別想那些了,人死不能復生,他們宣誓時就做好了準備,換做你帶出來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揹著物資翻越高山,鑽入廢墟,洪水來臨築起的人牆……
“我知道。”伍崢樂說,“我只是有點想他們了。”
一群教官都沉默了,安靜的往嘴裡塞著饅頭。
“哈!打起精神來!”伍崢樂一拍桌子,“讓其他集訓營看看,我們訓練出的外勤隊,不比他們差!”
秦偉光配合道:“那是必須的。”
吃過午飯,下午又是體能鍛鍊。
不停的跑,休息,然後繼續跑。
毫無技術含量,但是見效很快,這種強度下,身體條件不行的人,會轉入技術部門學習物理化學。
如果還不行,那就只能跑跑腿了。
一天下來,還能站著的人不超過五分之一。
當宣佈今日訓練結束時,所有人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
晚飯終於正常了,炒青菜和饅頭。
教官給每個人發了一套規格統一的制服,剩下時間自由活動,但是不許離開大學校園範圍。
路白霜恢復速度快,還不是很累,他看了看自已的宿舍房間號,又看了看烏不渡的,不滿的撇撇嘴。
“也不遠,至少在一層。”烏不渡說。
“嗯。”路白霜也不任性,“有空找你。”
“那就先異地五十米。”烏不渡笑道:“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隨時來找我。”
“好。”
宿舍是四人一間,都是單人床,床頭貼了每個人的名字和編號。
路白霜大學時也沒有住過校,對住宿舍還有一點新奇。
他的三位室友都是北方人,人高馬大,一口東北話,見到路白霜時,第一個問題就是,“成年了嗎?”
和舍友相互介紹完,路白霜去領了日用品,牙膏毛巾水盆一大套。
洗漱的水需要用桶裝,一位室友去時順便就將所有人的都拎了回來。
洗漱完,躺在床上聽著幾位舍友聊天,話題扯到天南海北。
第一天很快過去,集體生活比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路白霜想。
「第38天」
凌晨兩點,嘹亮哨聲響徹整個操場。
路白霜捂著耳朵坐起來,迅速下床穿鞋。
半夜吹集合哨,老傳統了。
摸著黑樓下列隊時,照例批評一番,然後帶他們去越野。
等回來時,剛好吃早餐。
稀粥和饅頭鹹菜,一人一根黃瓜。
路白霜困的直點頭,吃完轉頭就回宿舍補覺。
教官還不至於完全沒人性,早晨的集合哨比提前宣佈過的時間推遲了兩個小時。
才第二天,在跑步空閒的時間裡,秦偉光就會推一塊黑板,笑容滿面來操場,給他們講解一些基本知識。
很多都是初中高中的內容,只不過長時間不接觸已經淡忘,只要跟著過一遍就能想起來不少。
生物化學地理物理數學,講完當場就進行隨堂測試。
為了節約卷子,提問方式變成了搶答積分。
排名靠後的一半加訓五圈。
路白霜聽過等於刻在腦子裡,一次也沒有被罰過。
晚上,跑道中央的綠色假草皮上,放置了一百米的障礙跑。
逐漸開始給他們上強度。
一日三餐裡,有兩頓正常,一頓反人類。
比如今天晚上的小菜是蟲子刺身。
蠕動的感覺,黏膩汁水爆在嘴裡,路白霜有點想吐,喝水硬是衝了下去。
一天訓練結束時,他坐在原地沒有動,直到面前落下一層陰影。
臉頰被捧起來,烏不渡身穿淺藍色迷彩作戰服,拇指摸過他的臉。
“撿到一隻委屈的野生包子。”
路白霜鼓著臉,朝前額頭抵在烏不渡肩膀,“蟲子好難吃。”
烏不渡心疼的抱著他,“我知道。”
他將一塊巧克力塞到路白霜嘴裡,“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牛奶巧克力一點都不苦,還有甜甜的夾心。
路白霜含著巧克力,吃完後抬起頭,摸索著烏不渡後背的傷。
已經結痂了,不會輕易再開裂。
“走不動了。”路白霜說,“揹我回去。”
“好。”
烏不渡將人背起來,往上掂了掂,“是不是都累瘦了,感覺變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