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風塵看清楚來人時,這才讓身邊的兄弟放下戒備。
一隊與他們相同裝束的騎軍向他們而來,都是黑盔黑甲,面鎧覆面,身上的血跡表明他們也曾經歷過一次大戰。
為首之人策馬來到風塵面前:【如何?】
風塵微微抱拳:【殺敵三十五,魏軍無一人逃脫。】
對方點了點頭:【前往後方休整,剩下的事情我來接手。】
【多謝百夫長!】
風塵並未提及儒生陳平安的事情,既然跟戰事無關,提及只會徒增麻煩,對他而言,反而不利。
百夫長看著風塵等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戰場,眼神微微眯起:【絞殺三倍於己的敵人,不愧是校尉大人親自去要的人。】
直到脫離戰場範圍,車原策馬來到風塵一側:【風哥兒,那名儒生……】
風塵勒停戰馬,調轉馬頭:【兄弟們,我們今日並未遇到什麼儒生,只有魏軍探子。】
【諾!】
秦軍大部隊在第二日如約抵達彭衙以西,大軍沒有做絲毫的停歇,在大軍到達之時,王陵便發起了對魏軍的一輪攻城。
秦軍慣用的手法,第一日的進攻則是以箭雨開路。
五千弓弩手整整齊齊的排在洛水西岸,遙望對岸的彭衙城,駐守在橋上的魏軍士兵看到來勢洶洶的秦軍,也早已經退回道城內,並未據險而守。
搭建在洛水河上的大橋同樣已經遭到破壞,秦軍想過過河,只能選擇重新搭建橋樑。
位於大陣中央的王陵,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喝:【攻!】
位於前方的弓箭手彎弓搭箭,第二排的腳弩手順勢躺下,將弓弦拉到滿月狀,一根根箭矢搭在上面,最後方的重弩車上,一根根拳頭粗細的箭矢已經擺放就位。
投石車上,一個個被棉布包滿的巨石等待一聲令下就能發射出去。這些棉布早已經被猛火油浸泡過,只見接觸火把的瞬間,火苗瞬間變成烈火,熊熊燃燒。
【放!】
【風,風,大風!】
箭矢破空聲,火球灼燒著空氣,爭先恐後的向彭衙城直撲而去。宛如要將整片天空覆蓋,不願留下一絲空隙。
一輪接一輪的箭雨,讓彭衙城的城牆宛如刺蝟一般,城中升騰而起的黑煙,預示著火球砸中裡面的房屋。
城中不斷傳來慘叫聲和驚呼聲。
直到第五輪箭矢過後,秦軍並未直接攻城,而是選擇緩緩退去,彷佛已經放棄攻城一般。而彭衙城頭上,則是出現密密麻麻的魏軍,彎弓搭箭,隨時應對秦軍的攻城。
這一輪進攻完成後,秦軍則是開始搭建營寨,並未理會城上的魏軍。
入夜。
一支秦軍再次沿洛河北上,並沒有步軍,全是騎軍。
領軍之人名叫楊端,與王陵一樣,同為左庶長白起的副將,在軍中的地位,比王陵略低一些。
斥候營則全部跟隨楊端北上。
風塵的斥候小隊依舊走在大軍的最前方,距離大軍約莫一個時辰的路程。這一路上,並未遇到魏軍探子,或者說連人影都沒有見到過。
分兵之後,風塵心中便已經有了猜想,王陵並不是真的要攻彭衙,而是要拖住彭衙。攻彭衙只是佯攻,楊端率領的大軍才是真正的主力。
接連幾日,王陵在彭衙城外都是早上一輪箭雨,傍晚一輪箭雨,打完就退回到營寨,絕不攻城,有時候晚上趁著夜色,也會攻上那麼一次。
魏軍守城的將領本想出城與秦軍野戰一場,無奈彭衙橋已經被他們自己破壞,根本無法渡河。然而魏軍的弓弩比不上秦軍,只能縮在城中被動挨打。
這讓他手中的魏武卒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憋屈不已,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公孫喜給他的將令是死守彭衙城,而不是殲滅來犯的秦軍。
反觀王陵,倒是自在不少,就跟例行公事一般,每天打完就收兵,除了消耗箭矢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人員傷亡。
經過數日的行軍,風塵的斥候小隊率先到達目的地,這裡距離義渠腹地已經不遠,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義渠人。
義渠雖然已經臣服於秦國,卻依然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秦國並未在此地設立郡縣。而且義渠人天生反骨,隨時要防備他們突然在背後捅刀子。
風塵看著已經變得淺而寬的洛水,率先策馬向河中而去,直到走到對岸,水最深處也不過剛好將戰馬的小腿淹沒。
其實他也該慶幸,接連半月的太陽,並未下雨,這才讓河水變淺。
風塵帶著手下的兄弟一遍一遍的淌過河流,直到探清五百步的長度時,才停下。
風塵留下兩人在此地等候後面的大軍之後,帶領剩下的人踏上了河西的土地,這片世代為秦地的地方。
風塵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塊棉布,正是一張河西堪輿圖,堪輿圖上還帶著血跡,看其布料,還是魏軍的內襯。
這幅堪輿圖是他憑藉自己的記憶畫出來的,當年在山上的時候,他老師的書房中掛著一份更為詳盡的河西堪輿圖。
認準方向後,風塵沒有絲毫的遲疑,吩咐人做好標記後,向東疾馳而去。
他所去的方向,並不是彭衙,而是高奴,這座橫成在河套與夏梁高地之間的城池,是當年的魏國西河郡守修建起來抵擋匈奴的地方,同時也是魏軍在河西大地上真正的大後方。
向北可以進入河套平原,與匈奴搶地盤,向南則可以俯瞰夏梁高地。
上一次的河西之戰,白起未能全部拿下河西之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高奴城的原因所在,魏國許下重金,讓河套的匈奴參戰,這才迫使秦軍退去。
同時,固陽、合陽、夏梁、高奴四城又能夠互相策應,攻其一城,其他三城必至。各城的屯兵數量卻也不少。
風塵曾聽他的老師說過,這幾座城池,唯一的缺點便是糧草。
策劃走在河西高地的上風塵,腦海中卻在不斷的回想堪輿圖和老師所說的細節。這時,三匹快馬向他們疾馳而來。
來人正是脫離小隊的車原,車原沉聲道:【風哥兒,前方十里,有一支騎軍。】
風塵眉頭微皺,不應該啊,這地方怎麼可能會出現騎軍:【魏國的騎軍?】
車原搖了搖頭:【不是?】
【多少人?】
【約莫五千人!】
風塵突然咧嘴一笑:【公孫喜果然還是沒忍住,又讓匈奴人出力了。】
【車原,繼續尾隨他們,我先回去。記住,能跑則跑,不要與他們戀戰。】
車原點了點頭,風塵則率領五人回撤,剩下的人全部交給了車原。
風塵心下卻在嘀咕:【匈奴?老子還說以後在找你們,現在就碰上了,那這河套,你們可待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