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冬天是最凜冽的時節。

風和雪的交融令這片天地顯得格外混沌,走在林間的行路之人,會被這風中銅錢一般大小的雪花迷了雙眼,就算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也是蒼茫無際,待風雪肆虐的累了,偶爾的間歇才會使山林間變得短暫的清澈,方能瞧清楚通往前方的路。

風雪中,山林間,隱約可見五騎冒雪而行。

在連綿的山脈中的一個路口,為首一人勒住韁繩,停在原地。後面跟著的四騎,便也跟著停了行進的腳步。

片刻,幾人面前的風雪中,漸漸浮現出一騎的身影。

“師父,訊息無誤,地點就是這兒。前面不遠處,確有一家不小的客棧。”那男人勒馬,翻身而下,對著為首男子甚是恭敬地施禮說道。

為首這人青衣裘襖,褐領灰袍,身後揹著一把包在厚皮袋中的寬劍。

這人名叫華狂歌,身後跟著的四人,是他多年來行走江湖收的弟子:周言,吳敬,鄭德,王許。剛剛隻身打探回來的人,名叫華淞,也是他的弟子。

那四人名分上是華狂歌的弟子,實則只是他的手下隨從,並無師徒情誼,只是以師徒相稱罷了。

但這華淞卻是不同。多年前,華淞本是華山腳下鎮中一少年乞丐,終日以乞討為生。有一日,華淞追著一富紳馬車出了鎮,卻不想惹了其他乞丐,那些老乞丐對他拳腳相加,將他打的遍體鱗傷。就在他奄奄一息時,離開華山派的華狂歌路過,將他救了。從此,華淞便拜他為師,一路追隨至今。

一陣北風颳過,空中的雪又大了幾分。

華狂歌揚了揚手中的馬鞭,扥了扥手中的韁繩,緩緩盯著遠處,彷彿可以透過風雪看到遠處山上那即將變得腥風血雨的客棧。他抬起頭,淡淡地說道:

“還記得為師教你們的嗎?獵人,要以獵物的形式出現。同時,也要讓那些獵物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說完,華狂歌抬手揮鞭,揚長而去,身後五人慌忙蹬馬揚鞭,跟了上去。不大一會,六人便在林子盡頭一處空曠之地瞧見了那家客棧。

客棧外,院門緊閉,似乎要將所有來這暫避風雪的客人拒之門外。周言下馬叩門,半晌卻無反應。他回頭看了眼師父,見他不說話,便抬手要拔出腰間朴刀闖進去。就在此時,“吱”的一聲,門開了。

“客滿了,官人們另尋他處吧。”

開門的人支開個門縫,搪塞了一句,便要再把門關上,卻不想華淞一躍下馬,抬手用手中的劍鞘抵住了門。

華淞年輕的面龐似笑非笑,言道:“不至於吧,小二哥,我們不過六人,能騰出一間房便好,銀子不是問題。再說,這麼大的風雪,塞北的山又連綿不斷,山林間,我們上哪裡再尋其他客棧?您就行個方便。”華淞說著,手中用力,便將門推開,這才得見這開門之人,竟是一名俊秀少年。

華淞說到“行個方便”時,已然從袍中變出一錠銀子握在手裡,接著塞到那少年手中。

那少年打量著眼前的六個人,而後看向華狂歌,一手收了華淞的銀子,問道:“當真一間房間便好?”

“一間便好。”華淞應道。

“那便進來吧,馬兒交給我拴在後院的馬廄,幾位官人請吧,裡面暖和。”

那少年接過韁繩,牽趕著馬,向後院走去。華狂歌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不言不語,帶著幾人進了院子,徑直向客棧房子走去。

華狂歌推開客棧的房門,發現大堂之內坐滿了人。客棧大堂佔地很大,四周擺放的大小桌椅竟有十餘處。而大堂的正中間,擺著一個大火爐,塞北寒冬,客棧就靠它來取暖。爐子後面是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後面盡頭有個門,通往廚房和後院。

華狂歌見大堂的西南角還有一個大方桌子,可坐八人,便帶頭坐了過去。此時,屋裡面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眼光中,不懷好意。華狂歌本人倒是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坐好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但他的五個徒弟,卻謹慎地盯著大堂中的其他人,似乎是怕他們突然發難。華狂歌雖然表面雲淡風輕,實際上已經將屋內所有人都估摸了一遍。

“師父,這客棧裡的客人都有些奇怪,我們還是小心為妙。”華淞坐下後,對華狂歌附耳說道。

華狂歌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著這些人,開口講道:

“都是為那東西來的,何怪之有?離火爐最近的大桌,看那五個大漢。有火爐的客棧依舊寒冷刺骨,這五人卻脫了最保暖的皮襖,只穿著裡面的衣衫,竟絲毫不覺著冷,說明他們已經習慣了塞北的寒冬,這樣的身體,定是常年在塞北生活。這五人,兵刃各有不同:狼牙棒、雙股劍、七節鐧、九環刀、流星錘。如此壯漢,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塞北五狼’。

挨著他們的那個小桌,兩個人,一位身體虛弱不時猛咳的年輕人,一位服侍他的老僕。呵,有點意思!這年輕人我認得,想不到,為了那東西,他竟會不惜裝病來此。他名叫陸晚,是華山派的棄徒,算起來,是我的小師弟。現在似乎在塞北的東北方有了自己的一方勢力,叫什麼映雪山莊。

再往邊的那四人,衣著整齊卻是同樣不厚重,大概也是常年在塞北的人,他們的兵刃都是背上的劍,不難猜,他們定是‘塞北四劍’。

牆邊那個,整身包裹在黑袍中,看身形,佝僂蹣跚。剛剛對視,我瞥見她的容貌,是個老婦。在北方江湖成名的,又和華山派有淵源的人,估計是‘枯老婆子’。

而這最後一位,也就是東南方向牆角獨自坐著的那個劍客,你們瞧他背上的劍袋,似是空了半截,那裡面,是一把斷劍。這人便是名震塞北的劍客:歐陽殘劍。”

華狂歌說完,冷笑著,喝了口碗中的茶,一番話說完,茶早已沒了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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