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媽媽，你帶我走吧
“徐達，那女屍剛才衝我笑呢！”我湊近徐達，貼著他的耳朵說。
徐達身體一震，雙目瞪大注視了我半晌，又轉頭看向停屍臺。
看了一陣，忽然一揮手，沒有說什麼，只是重新戴上手套，在我的注視下走了過去。
我看向停屍臺上那女屍，只覺得心裡一陣發慌。
我知道徐達這樣的舉動擺明了不相信我說的。
可現在看向她，那女屍的臉的確還是一副腐爛的樣子。而那雙眼睛雖然還保留著沒有腐爛的狀態，絲毫沒有睜過的痕跡。
我搖搖頭，也朝著停屍臺走去。
先是打掃了那些噁心的紅白之物，然後相互配合，先將女屍臉上的腐肉縫合。接著又將她的肚子和四肢一股腦的縫合起來。最後畫上精緻的妝容。
直到凌晨五點三十分，我們才終於將這具女屍處理完畢。
而這時候，我們也累的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了。
疲憊的丟掉手套，我們坐在椅子上開始抽菸。現在這時候，只有抽菸才能讓我們有一絲絲的振奮。
接著只要等到家屬來和逝者道別完，我們就可以馬上將她送入焚燒爐去。
畢竟，這可是太邪乎了！
抽了幾根菸後天已經放亮了。殯儀館外，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我們剛準備起身，就見一家人哭天喊地的衝了進來。
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抹著淚，手裡牽著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孩子。
看了我們一眼之後徑直來到了停屍臺邊，一下子撲到那女屍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尤其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邊哭還邊伸手去扒拉那女屍。
“哎？你？”
徐達話到嘴邊卻沒說下去。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其實我們都在擔心，這女屍本身就是腐爛程度很高，我們也是東拼西湊才勉強將她縫合在一起。還有一些碎肉甚至只是勉強堆砌起來的。
可經不起他這樣的扒拉呀！
我們站的遠遠的，只想著這場告別能快點結束，自己也好回家。
我見那男人站在孩子後面，時不時的回頭看我們一眼。而看我們的眼神裡，充滿了打量和審視。
這倒讓我對他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自己的老婆死在了夜總會的房間裡面，作為家屬，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而是在警察通知了家人之後他們才匆匆來到殯儀館。
可來了之後，反應也是過於平常。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失去了家人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啊！
再看那婦人，也是光打雷不下雨的乾嚎。
恐怕，這三個人之中，只有那個孩子才是真心為自己的媽媽感到痛心吧？
正想著，那個婦人和男人擠在一起耳語了一番之後平靜了下來。
婦人緊緊護住那孩子，而男人在最後一次回頭看我們之後，走了過來。
“兩位先生，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讓我愛人能夠在最後一程如此精緻。我想讓二位借一步說話可好？”男人朝我們鞠了一躬後才開始說話。溫文爾雅，說話也很客氣。
我和徐達互視一眼，點點頭朝著外面走去。
關上了停屍間的門。男人站定，再次向我們鞠了一躬，這才開口。
“兩位先生，作為蔣婷的丈夫，首先我對你們發現她表示感謝。要不是你們，說不定現在的她還在酒店床下無助的躺著，不能重見天日。”
“其次，我想問問，你們在發現她的時候，她身上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比如，比如發票之類的東西？”
見我們盯著他，他捂嘴咳了兩聲說道。
“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蔣婷自己創辦了一家公司，三年來順風順水，公司發展不錯。可是，最後一次見她，是半個月之前，她去追要貨款。給我打了電話之後異常興奮，說是五百萬的貨款要回來了。可是就這樣，後面再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說著，他抬手，擦掉了眼中蓄滿了的淚水。
徐達嘆了口氣，直感嘆天道不公，讓一對恩愛之人陰陽相隔。
而我在他抬手的一瞬間，卻看到了一道抓痕。
我急忙再次向他說了一遍發現她的經過，並且說，除此之外，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
在說這話的時候，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只見那男人眼裡有一絲笑意一閃而過，最後被悲傷代替。
正準備往停屍房走，那婦人卻像是瘋了一樣衝了出來。看到我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我們就往裡面拉。
男人一臉疑惑，不停問著那婦人怎麼回事。女人低聲嘟囔著“鬧鬼了，兒子啊。鬧鬼了呀！”
我心裡一陣發慌。抬頭的時候見那男人臉色蒼白，一直在擦冷汗。
我們快步走了進去，只見那停屍臺上，孩子還在女屍身旁痛苦的哭著，只是那女屍眼中，已然流出了血淚。
那血淚順著她的胸前一路往下流著，最後竟然懸空漂浮，將那孩子圍繞在中間。
“啊？這是，真的鬧鬼了呀？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男人大驚失色，溫文爾雅的聲音也充滿了驚慌，明顯雙腿都在發抖了。
徐達這時也發現了異樣。咳了一聲看了看四周打破了寂靜。
“孩子始終是母親的心頭肉。就算她走了，可是放不下孩子也是正常的。嗐，這種情況我們也是見多了，根本沒有什麼奇怪的。所以你們也不要過多擔心了！”
可明顯，他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足，連自己都不能說服。
男人和婦人都擦著汗，緊盯著我們繼續說下去。
“馬上送去火化了。所以馬上就結束了。”徐達將事實說了出來。
這下兩人終於不再擦冷汗了。那婦人一把抱住孩子，想強行帶他離開。可那孩子又哭又鬧，嘴裡不停喊著媽媽。
婦人氣極了，開口大罵。“你就和你那沒用的媽一個樣，整天就知道鬼嚎。現在你媽死了又有你這個小雜種！咱家的風水都被你們嚎壞了還嚎。給我閉嘴！小心我把你丟過去和你那短命媽媽作伴！”
男人一聽這話，趕緊咳了兩聲，婦人抬頭看了看我們，這才趕緊閉了嘴。
孩子聽著，眼裡流下了淚。
猛一用力掙脫了婦人的懷抱，一步步走過去，貼近那女屍，臉上異常平靜。
喃喃自語道“媽媽，您帶我走吧！我不想在這裡了，我要和您在一起！媽媽，媽媽......”
男人和婦人再度變了臉色。
停屍間裡，我明顯感覺渾身一陣發冷。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