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之巔,是世間最美的山嶽。

在這能看見絕美的雪景,也能欣賞到清冷巨大的圓月,可是,了凡在這一刻只感受到了窒息,血腥,和滿腔仇恨。

那個世間最美的山嶽,皚皚白雪被噴濺的血液染紅,族人或抵抗或奔逃,到處都是哭喊與慘叫,整個冷月之巔宛如人間煉獄。

“救命!救命!!!”

“啊!!!!”

“別殺我!我只是個……啊!!”

“為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噗……”

“凡兒!莫要死扛!快走!!”

混亂之中他已經殺紅了眼,根本聽不見父親的吼聲,他恨毒了這些人,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想把他們全部扒皮抽筋,生吃他們骨肉!

冷月之巔做錯了什麼?

不過是想獨善其身罷了!不過是不想參與仙門與妖魔之間的鬥爭罷了!

仙域就那般容不得他們?

竟然教唆其他仙門滅他冷月之巔滿門?

了凡恨不盡,想不透!

哪怕知道自已在夢魘裡,他還是提起劍,拼命去殺夕日的仇人!

直到父親擋在他面前,元嬰破碎神魂俱滅,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說。

“凡兒!莫要再固執!你一個人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它已經爛了!臭了!頑固下去整個冷月之巔都會死!”

母親手持長劍殺出重圍,重重一掌將他與竹青推了出去。

“去下界吧,永遠不要再來仙域!”

了凡努力伸出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仇敵的亂劍淹沒。

“少主!竹青為您斷後!您快逃!”

那個一向不靠譜的僕從拔出長劍,一把將他推下冷月之巔。

了凡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刺骨的寒風呼嘯在耳畔,眼前瞬間被迷霧籠罩,隱約間,只能聽見竹青痛苦的慘叫……

……

不知過了多久,了凡眼皮動了動,神志清醒了身體卻沒醒,一時間無法動彈。

“找到了嗎?”

“沒有,明明見他倆往邊跑的!”

了凡眼瞼下的眼球滾動,猜測自已應該沒昏睡多久,否則他們怎麼還在洞口徘徊。

“狗日的!兩個小禿驢鬼點子真多!”

兩個?

了凡一驚,猛然睜開了眼!

“要不是賀不凡滑不溜手,追殺數月每次都被他逃脫,我們也不至於把他兩個徒弟綁來!”

天井之上,兩個修士正焦頭爛額。

大半年前仙門得到訊息,據說妖域又換了個地方重新建立,於是仙門組織人手準備去殺他個措手不及,可惜訊息敗露,趕到時那堪堪建起的新妖域已經人去樓空。

不過妖域沒建成,總歸是好事。

可所有人還未鬆口氣,仙門第一大宗門的少主竟然死了,而且死相極慘!

第一宗主對兇手恨之入骨,下令讓宗門的弟子徹查,挖地三尺也要將罪魁禍首找出來!

然而還不等答案水落石出,第二宗門的少主也遇害了,死不瞑目!

接著便是第三宗門,第四,第五……

仙域的水一下子變渾濁起來。

所有宗門的少主閉門不出,如此精準的殘害明顯在尋仇,可仙門百家多年來殺戮太多,一時間竟然鎖定不了兇手。

最後還是第八位少主死時,激發了宗門法器回影石,從對方轉身而去的背影才知道兇手是誰。

一時間整個仙域腥風血雨。

諸大宗門下令捉拿賀不凡,生死不論。

青衣修士氣得一掌拍碎身邊的石頭,“那賀不凡腦子有病?好好的出家人不當,偏要跑來仙域當攪屎棍!短短八個月竟然有十餘位仙家少主喪命他手?”

“先別管他有沒有病了!”藍衣修士眼神晦暗,語氣狠毒,“再會藏又如何!等我削他徒弟一隻胳膊,就不信他聽見徒弟的慘叫聲還能藏的住!”

“如此甚好!也讓他嚐嚐剜心之痛!”

天井之下。

了凡臉色陰沉。

想到無相無我可能會因他喪命,頓時氣血上湧,一口血嘔了出來!

“咳,咳咳……”

不行,得去找!

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

了凡順了順氣,拿佩劍時發現劍鞘上落了一層薄灰,看來他其實昏迷了很久。

此時天色已晚,天邊掛著一輪巨大的白月,地面更是白雪皚皚,即使在夜晚,整個冷月之巔也如同白晝一般。

了凡踏雪無痕,熟練的穿梭在叢林間。

兒時這裡是他玩樂的寶地,一草一木他比誰都熟悉,哪怕閉上眼他也知道哪棵樹在什麼位置。

……

另一邊。

安相相在不停的跑。

在這厚厚的白雪之中,安相相還穿著在寺廟裡穿的單衣。

他深一腳淺一腳,不知摔了多少跤,但是一刻也不敢停,嘴裡的熱氣不停噴灑在自已面門上,眉宇間結了一層冰珠。

大半月前突然被綁走,中途綁他的人又跟另一夥人會合,而佛子就被對方五花大綁著。

剛一打罩面,對方就意識到抓錯了人,但怕佛子回去通風報信,只好把人帶上。

中途他和佛子企圖逃走,可惜失敗了。

佛子被打折了一條腿,以至於之後即使有機會,他們也逃不了。

感覺到大黑行動開始變得遲緩,安相相心裡著急卻不敢大聲說話。

“大黑,先別睡。”

“嘶……”

安相相解開衣服抱住大黑的腦袋,牙齒不停地打顫,卻還要朝大黑臉上哈熱氣。

“乖寶寶,我知道你想冬眠,可我們還在逃命,你睡著了我一個人逃不出去的。”

“不要睡。”

“你睡了我帶不走他的。”

“不要睡,好不好?”

“嘶……”

大黑舔了舔他臉頰上的刮傷,很快打起精神,拖著佛子繼續前行。

安相相沒在意臉上的傷,那只是剛才逃走時,不小心被枯枝刮傷的。

他扶著趴在大黑身上的佛子。

儘量避開佛子的腿。

幾天來那些人一直在趕路,佛子的傷勢沒得到處理,此時小腿曲折,腫的很高,要不是佛子有修為扛著,這條腿恐怕早已經廢了。

“師弟……”

佛子虛虛睜開眼,因為高熱,頭腦昏昏沉沉的,很難保持清醒。

“別管我了……”

安相相聽見了,但不想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大黑的動作再次變慢,他正要脫衣服時,臉頰再次被舔了一口,粗糙的蛇信子刮過傷口,帶著一絲絲疼。

而大黑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安相相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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