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年回到家已經是半夜12點了。

他開啟門,在客廳等待的文媽媽立即站起來看著他。

文知年神色依舊淡淡的,讓人很難看出悲喜。

他偽裝的很好,但因為他面板實在是太白了,眼眶有一點紅就顯得很明顯。

他提著大提琴走進客廳,文媽媽看見他手上的琴和微微泛紅的眼睛,臉色立馬就變了。

文知年當初去崔墨巖家,就帶了兩把琴換著用。

這兩年來,他從來沒有帶回來過,現在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知年?”文媽媽走上來拉住他的手,“你和崔墨巖......分開了?”

文知年嘴角很淺很淺地扯了下,“嗯!”

文媽媽兩手一拍,很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太好了!”

她走過去抱住文知年,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嘆,“知年,你終於自由了!”

“媽媽好高興啊!”

文知年提著袋子的手握緊。

他沒有附和文媽媽的高興。

他也高興不起來。

文媽媽鬆開他,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睛,眉心又皺起來,“怎麼眼睛那麼紅?”

文知年說的輕描淡寫,“太冷了,吹的。”

說完,把大提琴放在沙發上,跟文媽媽說,“媽,我睡了,你也早點睡。”

文媽媽看著文知年上樓的背影。

他的背影,依舊氣質挺拔,但無端地,文媽媽就是覺得那背影,透露出一股子落寞。

文媽媽在客廳嘆了聲,但想到知年自由了,那隱藏的焦愁又被高興所取代。

塵埃落定,文知年以為自已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可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他腦袋好像什麼也沒有想,但又被一些他不願意回想的記憶填滿。

文知年坐起來,在黑暗中獨坐了一個小時。然後翻身下樓,拿了瓶酒和杯子上來。

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直到把自已腦袋喝迷糊了,他才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文知年就去了醫院看望陳智升。

陳智升傷情比上一次嚴重,臉頰和腰背有不少淤青。

所幸都是些皮外傷,文知年也稍微放了點心。

唐宇聞訊趕來,看見這模樣,又在病房對崔墨巖破口大罵。

陳智升住院兩天,文知年就照顧了他兩天。

文知年想給姚小姐道歉,但陳智升不讓跟她說。

“我怕她擔心,可以麻煩知年你,這兩天陪陪我嗎?”

陳智升是因為受文知年的牽連才受的傷,文知年當然不會推辭。

晚上,文知年依舊失眠。

他怕打擾隔壁床的陳智升,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也沒有翻身。

可文知年的身體實在是太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感覺自已好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然後,頸側突然傳來一陣癢感,像是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在掃他的面板。

文知年猛睜開眼,轉頭。

黑暗中,陳智升頭埋在他的脖子間,察覺到他的動靜,他緩慢抬起了頭。

兩人的目光在黑暗中對視。

“你在做什麼?”文知年問他。

陳智升嘴角慢慢揚了起來,語氣平常,“你脖子上好像有東西?”

文知年摸了下,“沒有!”

陳智升笑,“嗯,可能是太黑,我看錯了。”

說完,站起身回了自已病床。

文知年重新躺下,又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脖子,想到陳智升最近對他過於親密的行為,再無睡意。

崔墨巖在家裡宿醉了兩天,再去上班時,已經恢復到了平常那副威嚴、冷酷的模樣。

只是那雙凌冽的、總是能看透下屬一切錯誤的眼睛,總是走神了。

他常常雙手交叉抱臂,依靠在椅背上,看著前方出神。

下屬問他有什麼意見時,他才能猛反應過來,兩手鬆開手放在桌面上,說:“不好意思,請再複述一遍。”

他還是會習慣性地去轉自已的左手無名指。

只是摸到空空的手指,他會微微一愣,眼神黯淡片刻,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將右手移開。

職場上的人各個都是人精。

崔墨巖這副表面上正常,實際上黯然失神的模樣,怎麼會逃過他們的眼睛。

公司內部慢慢就傳起了謠言,說崔總跟他那神秘的老婆離婚了。

因為,那隻他小心翼翼呵護的銀色素戒,再也沒有見他戴過。

與崔墨巖的失落相比,林嬌就顯得太過開心。

說話的聲音都上揚,連帶著對徐經理的笑臉都多了很多。

徐經理看著崔墨巖和林嬌截然不同的表現,有時候會後悔,想自已是不是押錯寶了。

崔墨巖對那個niannian,好像並不是玩一玩那麼的簡單。

劉一拿著資料,敲開了崔墨巖辦公室的門。

崔墨巖從檔案裡抬起頭看著他。

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喝水,他的聲音乾啞,“怎麼了?”

劉一走到崔墨巖面前,低頭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檔案。

他嘆了一聲,伸手拿起來,指著另一個簽字地跟崔墨巖說:“巖哥,籤錯了。”

崔墨巖眉頭跳了下,搶過去,丟進了垃圾桶,“讓他們再列印一份。”

崔墨巖最近幾乎都不在狀態,劉一也很擔心。

“巖哥,要不去休個假,散散心?”

崔墨巖腦海裡立馬想到陳智升對文知年的蠱惑。

連帶著對“休假”、“散心”這兩個字都起了應激反應。

他冷哼了聲,“不去!”

劉一看著崔墨巖冷硬的側臉,只能把擔憂放進肚子裡。

崔墨巖低頭又看了幾行字,發現自已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他氣憤地把檔案往前一推。

倚靠在椅背上,冷著臉,不說話了。

沉默了幾秒,劉一聽見崔墨巖問他,“他們去非洲了嗎?”

文知年把崔墨巖的電話和微信都拉黑了,崔墨巖現在只能透過劉一的渠道打聽文知年的近況。

劉一翻開文知年的朋友圈看了看,搖頭,“嫂子最近......”

說到這裡停了下,換了個稱呼,“他最近都沒有發朋友圈。”

崔墨巖胸膛起伏了兩下,沒有說話,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沉沉目光看著窗外。

他又抬起右手去撫摸左手的無名指,察覺到那裡的空落,他手一頓,然後插進了褲兜裡。

兩人聊了會兒工作,劉一的手機鈴聲響起。

劉一接聽完,看著崔墨巖:“巖哥!”

“境外的打款賬戶調查出來了。”

“是誰?”

“陳智升!”

崔墨巖眼底森冷殺意閃過。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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