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崔墨巖在文家別墅外面默默等待。
崔墨巖終究是沒有扭過文媽媽。
他不敢讓她一直跪著,只好暫時答應她,不去找文知年。
可他也沒有走,他把車開到別墅對面的大道上,就在車裡等著。
他想,年年早上會出來,他總會等到他,第一時間跟他把誤會解釋清楚。
雖然他到目前都不知道,自已到底哪裡讓文知年生氣了。
崔墨巖幾分鐘換個姿勢,心裡不平靜,坐立難安。
他又給文知年打了個電話,依舊關機。
他乾脆開啟車門,下車,隔著馬路,一個人遙遙地望著對面的別墅。
深冬的A城,晚上冷風呼呼地颳著,雖然沒有下雪,但空氣格外溼冷。
崔墨巖西裝外套外只穿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白天還能頂住,晚上一兩度的氣溫,就顯得不夠看了。
可他依舊挺拔地站著,深邃的眉眼直直地望著對面。
他希望能看見文知年,可他等了很久,等到二樓的燈都陸續關了,仍舊沒有看見文知年的身影。
崔墨巖越過大道走到文家別墅前。
他沿著別墅外圍邊走邊望,他想找到文知年的臥室,跟他說幾句話。
可文家的別墅外圍是很大的花園,花園裡樹木又高又大,常年蔥綠,崔墨巖站在下面很難看得清。
加上他從來沒有進去過,根本不知道文知年住哪個房間。
就這麼沒有頭緒地來來回回圍著別墅繞了三四圈,崔墨巖連文知年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他停下腳步,在深冬的夜裡,長長地嘆了一聲。
抬手看錶,已經凌晨1點了。
想必年年也睡了吧!
崔墨巖又抬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只得放棄,轉身朝自已的車走去。
文媽媽坐在客廳裡,沒有開燈,眼睛都不眨地盯著監控。
見崔墨巖轉身走了,她才鬆了口氣,僵硬的上半身立即鬆懈。
看著崔墨巖一圈一圈地找知年,要說文媽媽心裡沒有觸動,那是假的。
她對崔墨巖這孩子印象一直很好,可惜,他有婚約在身。
知年跟著他,也明顯很不開心。
文媽媽撐起身子站起來,走到三樓推開了畫室的門。
文知年開了盞小燈,穿著單薄的家家居服,正在畫畫。
文知年從小就這樣,內斂沉靜。
他有事不會多問,也鮮少找人傾訴,煩躁的時候就靠畫畫解悶。
文媽媽走過去,手搭他肩膀上,輕聲喊他,“知年!”
文知年轉頭看著她,神色已經恢復到那副清清冷冷地模樣,之前的傷心難過,彷彿只是文媽媽的錯覺。
“媽?”
“很晚了,睡了吧!”
文知年抿唇笑了下,搖頭,幾乎是嘆息的語氣,“我睡不著!”
說完,又轉頭拿起畫筆繼續勾勒。
文媽媽站在旁邊看著他的小兒子。
明明他沒有哭,面部表情也很平靜,可文媽媽就是覺得他心裡很難過。
因為他好看的眼睛裡,少了些許光芒,顯得有點空。
他好像在畫畫,在思考。
可文媽媽知道,那都是肌肉的機械記憶在帶動,根本不是他腦袋在主導。
文媽媽看的很心疼,伸手抱住了文知年的肩膀,勸慰,“別畫了!”
“去休息吧!”
“已經凌晨1點多了。”
文知年聽見這話才反應過來,已經一點了嗎?
他拿著畫筆的手在畫板上停頓了下,然後收回來丟進了筆筒裡。
文知年站起身,甩了甩痠麻僵硬的手臂,跟他媽說:“我去睡了,你也去睡吧!”
文媽媽一直跟著文知年,看著他躺進被窩,才幫他關燈走出去。
走到門口,她又轉身問他:“明天去上班嗎?”
“嗯!”
“我跟你一起去,媽媽好久沒有去過你公司了。”
“好!”
“我們走後門吧,後門的山茶花開了,你都還沒看過。”
“嗯!”
看著臥室門關上,文知年立馬又坐了起來。
他不想睡。
一閉上眼睛,那些糟心事兒,就反反覆覆地在腦海裡浮現。
酒吧裡的嘲諷,崔墨巖對他的欺騙。
他做了別人的小三,自已對自已良心上的譴責。
每一樣都像千斤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
這些他都能扛過去。
唯一抗不過去的,還是他失控的心。
文知年這輩子,長相好,家境好,前20年,他一直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內心驕傲,從來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可他喜歡上了報復自已的金主。
說出去別人都會覺得可笑吧?
既然當初選擇了拿錢被包養,對自已,對對方就應該有清醒的認識。
可他還是沒能守住自已的心,淪陷了。
這感覺就像是,妓女愛上了嫖客,讓他覺得自已活的像個巨大的笑話。
文知年坐在黑暗中,心一陣一陣地絞痛著,每一陣痛彷彿都在提醒他的荒唐。
他轉身下床,輕輕開啟門,下樓,拿了酒和杯子回到臥室。
在黑暗中,一杯接一杯地獨自喝了起來。
而街道對面的崔墨巖,也是毫無睡意。
他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煎熬著,等待著。
等待時間慢慢流逝,等待黎明到來。
等年年早上出來,他會好好地抱抱他,哄哄他, 讓他不要生自已的氣。
無論他怎麼做,打也好,罵也罷,他都不會反抗。
他總是可以讓著他的,誰讓他是自已的寶貝呢?
崔墨巖想到這裡就勾起唇角笑,覺得自已特別像以前山寨裡那些,回岳父岳母家哄媳婦兒的糙漢子。
可一想到文媽媽對自已的不待見,崔墨巖嘴角的笑意又淡了。
他曲了下腿,換了個姿勢,轉頭看著遠方的別墅,想,他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參觀?
他想親眼看看年年生活的地方,看看他的花園,他的臥室,一定像他本人一樣,清爽乾淨又帶著好聞的香味。
他的被子上會有飛舞的蒲公英嗎?
年年很喜歡蒲公英,他的很多畫裡面都有蒲公英的身影。
崔墨巖想到這裡,突然發現意識到自已空著手就來了。
道歉不是這樣道的。
他應該為他訂一束花,寫上自已的道歉語。
可現在已經凌晨了,崔墨巖買不到花。
那下次,下次他一定要送他花,最好是他喜歡的蒲公英。
年年收到花兒會笑吧?
他笑起來格外好看。
崔墨巖嘴角抿著笑,就這樣懷著期待等著,盼著。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染上金黃色。
他以為他能等到文知年出門,可從早上到中午,他都沒能見到他的身影。
直到一個緊急電話給他打了過來。
“巖哥,”劉一的語氣很急,“網路上突然出現一批學生家長的聯名舉報。”
“說我們的遊戲禍害未成年,要求有關部門查封,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