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又行駛了七日,已近極北邊界,空氣開始變得寒涼。

小夭此時身上的神力已經所剩無幾,身體時常感覺疲累,睡眠時間也在變長。

她看到自己的指尖變得越來越透明。她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但臨行前獙君的話不斷在耳邊迴響。

難道,失去神力保護,自己的身體會在這個空間裡消失麼?那她的魂魄又將去往哪裡?還是她會在個世間徹底泯滅?

對於此,小夭並不害怕,她只是遺憾,不能陪相柳進入極北之地了,她此時的身體到那裡恐怕活不過一天,只會成為相柳的累贅。

隨著向極北之地逼近,天氣越來越寒冷。小夭的身上穿著狐狸毛的厚披風,但身體仍不自覺地打著哆嗦。

相柳察覺到小夭的異樣,駕車時時常回頭看向小夭。

小夭此刻正靠著車廂假寐,她的頭髮有些凌亂,有散落的碎髮垂在臉側,原本紅潤的面色和唇色都有些發白。

相柳停下馬車,走進了車廂,面露擔憂地看了會兒小夭,拿過被子將小夭裹了起來。

相柳現在已經很會照顧人,一路上將兩人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很聰慧,學什麼事情都很快,凡事一點就通。

小夭醒了,見相柳緊繃的神情,道:“相柳,我只是有些冷。”

小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不露痕跡地將變得有些透明的手往衣袖裡縮了縮。

最近她都耍賴讓相柳喂她吃飯喝水,什麼活都不幹,從來不在相柳面前露出雙手。

相柳不聲不響地坐過去,伸出胳膊,連同被子一起抱住小夭。

小夭向相柳更靠近了一些,頭靠在相柳的心口上,她聽到裡面傳來強勁的心跳聲。此時,相柳的心臟跳得有些快。

近兩日小夭的心裡都在想,她如此短暫的陪伴對相柳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甚至想在相柳身上留下些什麼印記,證明自己曾經來過他的生命。

可又矛盾地希望相柳徹底將她忘記,不留一絲念想。

他一個冷情冷血的海底大妖怪,無牽無掛,才能更自在地在這天地間暢遊,活得恣意又張揚。

想到這裡,小夭的心裡升起絲絲疼痛。

她,捨不得他……

“相柳,送你到極北之地後我就要離開了。”小夭的聲音很輕,仿若一片羽毛落在水面,驚不起任何迴響。

相柳不說話,小夭也沒從相柳懷裡抬頭。

小夭感覺到相柳的指尖在用力收緊,身體微微顫抖。

“相柳,到了那裡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好好修煉,讓自己越來越強大。”

……

“相柳,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靈力高深的大妖,再也不會被人欺負。”

“到那時,我能去找你麼?”相柳突然問。

相柳等了一會兒,仍沒聽到小夭回答。他用手托起小夭的臉,見小夭已是滿臉淚水。

小夭不在意地在被子上擦去眼淚,卻怎麼擦也擦不完。

小夭說:“相柳,我們萍水相逢,短暫地在人間做個伴。我送你一程,你也陪了我這些日子。我們誰也不虧欠誰,一晌貪歡,各自安好。

……

“相柳,我要謝謝你這一路上對我的照顧,我遊玩得很開心。

往後,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終有我的歸途。”

……

“相柳,人生很漫長,你以後會結識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很快便能忘了我。我以後可能也會忘了你。”小夭越說越傷心,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

相柳直直地盯著小夭,那目光彷彿要在小夭臉上戳出個洞來。

“既然如此,你走吧。”相柳說完,便起身下了馬車,打算揚長而去。

小夭急急追了出去,腳步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

相柳回過頭,見小夭鼻尖通紅,臉色慘白地趴伏在雪地上,沒有一點要起來的意思。

相柳猶豫了一瞬,抬步走到小夭身邊,彎下腰一把將小夭抱起,送回馬車裡。

“相柳,讓我再……你再陪我半日,到了地方,我自會離開。

也算……完成我的一個心願。”小夭柔聲央求。

“而且,作為朋友,我們也當好好道別,不要這樣不歡而散,至少要留下美好的回憶。”小夭眼裡淚光閃爍,她緊緊地拽著相柳的胳膊,怕他再負氣離開。

“你怕冷。”相柳只說了這三個字。

小夭心頭一暖,“沒事,我多蓋點。”說著拉過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只留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相柳。

相柳不發一言,轉身駕車,馬兒繼續向北奔跑。

兩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

所見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白色蒼茫,厲風呼嘯,裹挾雪花席捲而來,彷彿能將一切淹沒和吞噬。

遠處的山峰在風雪中隱隱勾勒出銀白色的線條,遼闊雪原與灰白的天空似乎連做了一片,無邊無界。

小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只覺在這片廣袤白色蒼茫間,一切都顯得無比渺小,無論是馬車、相柳還是自己,以及一切的是非恩怨。

小夭將馬兒從車廂上卸下,車廂裡都是給相柳準備的東西。而馬兒在這片冰天雪地中根本活不下來,只會成為各種妖獸的口中餐。

小夭打算將車廂留下,自己騎馬離開。馬兒似乎也察覺到了這裡的危險氣息,蹄子不安地在地上踢踏著。

小夭眼眶通紅,轉身對著相柳說道:“答應我,你一定會活下來。”

“嗯。”

少年單薄的身影孤獨而倔強,靜靜立在這漫天飛雪中,落在小夭的眼睛裡,形成了一道獨特又永恆的風景。

“你為何要對我好?”

少年清冷的聲音自風中傳入小夭耳中。

“因為你值得!”小夭一字一句說道。

兩人隔著風雪對望,眼中星河明滅,恰似流螢點點。

“珍重!”

小夭忍住上前抱住相柳的衝動,轉身踏步上馬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既留不住,便留不得一絲掛礙。

相柳目送小夭策馬疾馳而去,那影子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未曾回頭。

相柳立在風雪中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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