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葬於暗處的勇士
“？你弄的新暱稱？”
“是我名字的縮寫，才不是什麼暱稱，哥哥。”
……
“？這是誰？就是他將魂器拿走的嗎？”
站在教父身旁，哈利清楚地看到了末尾落筆的名字，從未見過的稱呼引得他好奇發問。
即使是鄧布利多也沒有聽說過，他仔細分析著信中的辭藻，緩緩開口。
“是位反抗神秘人的勇士吧……”
第一次，小天狼星的輕笑打斷了這位偉大白巫師的話，他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搖頭的動作帶著額前的黑髮輕微晃動，哈利卻驚愕地在教父身上察覺到頹廢無措的情感。
“這怎麼可能……或許是重名也對，對，很可能是重名……”
嘴裡不停小聲嘟囔著，臉上露出意圖說服自已的強笑，可捏著紙邊的泛白手指卻用力到快把它撕碎。
“小天狼星，你還好嗎？”
哈利焦灼的呼喊聲逐漸遠去，小天狼星死死地盯著最後的筆名，妄想說服自已的言論卻在模糊的年少回憶前敗得徹底。
“？你弄的新暱稱？”
“是我名字的縮寫，才不是什麼暱稱，哥哥。”
小天狼星隨意地躺在草坪上，在他身旁還有個和他眉眼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孩。
他坐在樹蔭下，斑駁陽光傾灑在男孩安靜淡漠的臉上，那雙更淺的菸灰色眼睛定定地看著沒個正型的哥哥。
他是雷古勒斯·布萊克。
可惜小天狼星完全沒有在意暱不暱稱的，他微眯起眼睛，悠閒地享受著陽光的溫暖。
“小雷，你別總是閒著沒事搞這些無聊的東西，要不要來看看詹姆斯買的麻瓜雜誌？”
“西里斯，媽媽不允許我們碰麻瓜……”
“梅林，你就不能別提她嗎！”
一如往常那樣，哥哥煩躁地坐起身，語氣不耐地打斷了弟弟的話。
不等雷古勒斯反應，小天狼星直接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轉身離開了。
後來呢，後來雷古勒斯有說些什麼嗎……
小天狼星極力回想，卻什麼也沒記起來，他的腦子像個廢掉的機器。
霎時間，突然傳出巨大的奇怪響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四周的黑水咕湧地往外冒泡，勉強壓下心緒的小天狼星擋在哈利身前，四人警惕地背對背看向水底。
陰冷的氣息不斷襲來，哈利瞪大眼睛看著從湖裡鑽出來的一隻只恐怖的怪物。
它們骨瘦嶙峋，快速趴爬地朝他們撲過來。
“是陰屍！”
鄧布利多的聲音在混亂中響起。
哈利感覺到自已的右腿被一雙有力的細骨拽住，他一低頭正對上空洞可怖的頭骨。
“該死！這麼醜！重重障礙！”
陰屍被魔咒彈飛，哈利驚魂未定地握緊魔杖，幫前方要被偷襲的小天狼星解決了麻煩。
站在左側的露西婭眼神冰冷，在抬手間暴戾的雷電將面前的陰屍炸開。
下一秒，又有無數的白骨撲過來。
石洞太小，貿然使用異能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坍塌。
眼見局勢開始焦灼，一聲清脆響亮的鳳鳴伴隨著驚人的火焰將地面上的陰屍全部燃燒殆盡。
陰屍藏於水底，對火本就極其恐懼。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聽到鄧布利多凝重的喊聲，大家立刻抓住對方的手，中間的老人高舉魔杖。
莫名間小天狼星的心被什麼砸了一下，福靈劑在發揮作用。
他驀地轉頭，在那一刻直直地看到了水面上，浮在最後方的陰屍。
孤零零的，緘默安靜的。
“移形幻影！”
像被塞進橡皮管子擁擠劇烈地搖晃後，他們落地了校長室。
頭昏腦脹的哈利費力地扶著桌角忍不住乾嘔，露西婭臉色也有些難看，她抬手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山根。
精力旺盛的孩子尚且如此，更別說年邁的鄧布利多了。
老人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椅子旁坐下，福克斯扇動翅膀安靜地回到自已的小架子上繼續小憩。
過多的情感堵塞在心口，離開石洞的最後一幕刻印在腦海中，小天狼星狠狠喘著粗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使勁揉搓臉龐，試圖將所有情感統統趕走。
可悲傷是無形的。
外面的飛雪越來越大，透過窗看去像飛舞的鵝毛，露西婭瞧了眼牆上的貓頭鷹時鐘。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校長室內除了噼啪燃燒的爐火，還有或深或淺的喘氣聲外，陷入沉默。
良久，緩過神的鄧布利多端詳過手中的假掛墜盒，他站起身走到掩面坐地的小天狼星身旁。
“你知道，對嗎？請告訴我，小天狼星。”
“……我，我……”
小天狼星嘗試張了張嘴，發緊的喉嚨讓他像被扼住吐不出話來。
“”
女生語氣平淡，雙手抱胸靠在桌子上，她突然的開口引得鄧布利多和哈利看過去。
“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
那個不願相信，不願承認的名字終於在安靜房間內響起，小天狼星止住了呼吸。
“我媽媽曾經說過，她有個布萊克堂弟，和她一樣，是個斯萊特林的Omega。”
“他在寫信時還有個常用的稱呼，就是姓名首字母的縮寫。”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不過稍想就明白了小天狼星怪異的反應，哈利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男生還記得之前住在布萊克莊園時，教父隨意地展開族譜給他看。
倒數第二位的西里斯·布萊克名字發黑，當時小天狼星很是得意地聊起自已逃離布萊克家族時的瀟灑風姿。
“這是誰？雷古勒斯？”
當哈利指向最後一個名字時，男人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譏諷不耐。
他說，那是他弟弟，是一個軟弱愚蠢的食死徒。
“他已經死了。”
小天狼星嗤笑地看著名字後面的死亡日期。
“他，怎麼死的？”
“誰知道，或許是逃跑失敗了也不一定……”
明明語氣那般厭惡，但從小的經歷導致對別人情緒比較敏感的哈利還是察覺到些微沮喪。
那時的他就想，或許小天狼星並沒有自已以為的那樣討厭雷古勒斯。
而現在，男生才錯愕地意識到教父口中軟弱的誤入歧途的弟弟居然是位反抗伏地魔的勇士。
連他都不知如何反應，更何況誤解了十來年的小天狼星呢。
“有個生物也許知道魂器在哪。”
小天狼星從地上站起來，他聲音低沉沙啞，抓起飛路粉撒在壁爐裡。
“格里莫廣場十二號。”
看著消失在綠色焰火中的高大身影，剩餘三人對視一眼也紛紛透過飛路網傳到了布萊克莊園。
露西婭是最後一個到的，女生事先屏住呼吸，在嗆人的灰塵中平穩落地。
她動作優雅地拍了拍肩膀上沾染的一點灰渣，走到三人身旁靜靜地看著被圍住驚慌的克利切。
“我再問你一次，當年雷古勒斯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多年不曾聽過的名字讓克利切渾濁的大眼睛裡滿上淚水，他艱難地吞了口空氣，瘦骨嶙峋的胸脯起伏著。
“那個盒子，雷古勒斯少爺的盒子，克利切太壞了！克利切沒有完成小少爺的命令！”
說完，它就開始瘋狂磕頭，不停重複著口中的尖叫。
盒子？鄧布利多立刻察覺到重點。
額頭上噴濺的鮮血看得哈利都感覺有些頭疼，小天狼星憤怒的咆哮聲壓過克利切的尖叫。
“給我住嘴！停下！”
主人的命令不可違背，老精靈無力地平躺在地板上，眼淚從鬆弛的眼皮下湧出。
“我最後問你一遍，雷古勒斯當年到底幹了什麼？告訴我！”
對弟弟可能經歷的痛苦遭遇而自已一無所知的失措急切，讓小天狼星幾乎控制不住情緒。
“小天狼星。”
鄧布利多校長和哈利一同響起的聲音勉強喚回他的理智。
家養小精靈蜷縮成一圈，眼淚佈滿它的臉，壓抑的聲音在房間裡格外清晰。
“雷古勒斯少爺很有教養，不同於小天狼星少爺的不守規矩，他知道布萊克家族的姓氏和自已高貴的純血統意味著什麼，16歲的時候，雷古勒斯少爺加入了黑魔王的集團……”
“一年後，雷古勒斯少爺下樓來廚房看克利切，小少爺一直很喜歡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爺說……”
“他說什麼。”
小天狼星聲音發啞。
“……他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
說到這兒，克利切身體不由像想起什麼恐怖的事，微微發抖。
在其餘三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它接著講述了黑魔王將自已帶到石洞迫使它喝毒水的事情。
“有好多死人的手，從水裡伸出來要把克利切拉向水下……”
“然後你怎麼逃離的？”哈利有些疑惑地詢問。
停下抖動的身體，克利切的聲音變成嗚咽。
“雷古勒斯少爺讓克利切回家。”
哈利哽噎一下，默默地看向從剛才就沒有吭聲的教父。
“雷古勒斯少爺知道後很擔心，非常擔心，他交待克利切待在房子裡不要出去……”
克利切嘶啞地說。
“一天晚上小少爺到櫥櫃裡找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爺很奇怪，跟平時不一樣，他的精神好像很混亂，他要克利切帶他去曾經和黑魔王一起去過的山洞……”
小天狼星怔怔地聽著，他驀然想起最後那時看到的陰屍，雙手開始剋制不住發顫。
“小少爺從口袋中拿出和黑魔王的相似的盒子，他交待克利切帶著它，一旦石盆空了，就掉換盒子……”
克利切的嗚咽變成了尖利的哭叫。
“他還命令克利切離開，讓克利切……回家，不告訴女主人……他所做的事情，還要毀掉第一個盒子。”
它的哭聲太劇烈了，哈利只能集中精神仔細聽清它的話。
“然後他喝下了……所有的毒藥，克利切掉換了盒子看著……雷古勒斯少爺……被拖到水面下……被……”
“可以了，克利切，你先回去吧。”
全場最為冷靜的露西婭輕喚精靈的名字，在聽到馬爾福小姐的話後痛哭不斷的克利切在空中消失。
昏暗空曠的客廳裡只剩下小天狼星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鄧布利多向兩個孩子示意，他們三人關上房門，將安靜的空間留給悲傷的男人。
直到房門關閉，小天狼星像失去了所有氣力，癱坐在地。
氣聲低喃在房間裡悄然消散：“他是在那時死的……”
他自以為軟弱乖巧的弟弟，在他眼中愚蠢的白痴弟弟，卻為了反抗伏地魔，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冰冷的湖裡。
雷古勒斯，那時才十七歲……
小天狼星下意識摸臉，滿手的溼涼後才發現自已已經眼淚縱橫。
在阿茲卡班的十三年裡他的大腦早已被攝魂怪之吻折磨得支離破碎。
攝魂怪幾乎吸食了小天狼星所有的快樂回憶，將他的頭腦搞得一團糟。
有時對著鏡子凝望自已，他總會產生一種極其割裂的情感。自已就像飄浮在空中的風箏，拉扯他的懸絲若隱若現。
是哈利和萊姆斯的存在和陪伴，成為牽扯住小天狼星的那股力量，讓他迴歸世界。
所以在布萊克老宅獨身一人時，他偶爾會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裝潢想著。
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那麼久了。
直到今日，他才模糊地在大腦角落處憶起年少還未逃離布萊克莊園時少有的，珍貴的歡樂時光。
都是關於雷古勒斯，他的弟弟的。
不同於很早就分化成Alpha的小天狼星，雷古勒斯是在三年級才分化的，是個Omega。
對家族血統和榮耀繼承的瘋狂，令布萊克夫婦兩人對大兒子小天狼星抱有殷切的看重，幾乎將所有的精力和規則壓在他身上。
令人窒息的壓迫只會讓小天狼星更加厭煩。
被忽略的還未分化的雷古勒斯像個無言的影子，乖巧安靜地跟在哥哥身後。
“小雷，你要不要上來！”
調皮的西里斯站在庭院裡高大粗壯的樹杈上，朝下面的弟弟大聲喊著。
“哥哥，媽媽不讓我們爬樹……”
“拜託，她又不在家，只要沒人說她可不會知道。”
雷古勒斯仰頭看著高處的西里斯，陽光打在他稚嫩的臉上，看不清神情。
西里斯遺憾地朝低處躊躇的弟弟搖了搖頭。
“詹姆斯他們就行，你也太膽小了，天天聽著那個老妖婆的話……”
“……不要這麼說媽媽，西里斯。”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男孩一跳，他晃動的身體被弟弟趕忙抓住。
直到恢復平穩，西里斯大笑地看著爬上來的雷古勒斯，下意識害怕弟弟掉下去，哥哥緊緊握住他的小手。
“哈哈哈做的好，小雷！你這不是上來了嘛！”
雷古勒斯靦腆地抿嘴輕笑，他左手扶緊樹幹，沒忍住期待地看向西里斯。
“哥哥，我是不是也很勇敢？”
稚嫩的輕語好像再次在耳畔傳來。
癱坐在地的小天狼星在此刻泣不成聲，低啞哽咽的聲音和年少時清亮歡快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當然！小雷，你是最勇敢的！”
“當然，小雷，你是最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