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最繁華的街道為成薔巷,雖然名為巷,卻是不折不扣的大道,可以供四輛馬車並駕齊驅而不顯擁擠,街道兩側種有清楓蠻,此樹高大粗壯,一年四季碧葉幽幽,長青不敗,街道以巨大平整的青石板鋪就,平坦防滑。

街上的鋪面鱗次櫛比,賭場有人一擲千金,花樓伶人笙歌清嫚,酒樓中珍饈美饌玉露瓊漿,不一而足,精美的建築勾沿連苑,有雄壯,有豪奢,有闊落,有清幽,是幽都富家子弟最喜留戀的街道。

今日西筱太子戍離應好友邀約來茗煙樓與宴,二樓雅間內潑墨繪白,竹簾秀雅,洞開的原色木窗外就是高大的清楓蠻,枝丫疏漏,光影斑駁,別有一番意趣。

酒至正酣,侃侃風生。

淮公府陳小公爺與戍離是至交,二人師從同一人,既有同窗之誼,又有頗為投興,是以戍離的事並不瞞他。

陳小公爺夾起一粒青豆扔進嘴裡,道:“太子,這幾日你可向國主進言千峻圖之事?”

戍離本來情緒高漲,聽言後端起酒盞一飲而進,嘴裡噴出濃烈的酒氣,喟嘆一聲:“我這次來此地與你喝酒,就是心中煩悶此事,又不知如何做,索性先放到一邊,奈何你又提及。”

陳小公爺也喝了盞酒,道:“怎麼?國主不同意?”

戍離將酒盞重重放在漆案上,恨聲道:“也不知父皇是怎麼想的,竟想讓皇叔拿圖領兵,我雖勸慰,卻仍舊不能使他改變主意。”

“如果是鑲王領兵,那太子你可就……”

陳小公爺頗知好友處境,只是有些話身為臣子不便明說,即使二人有至交之誼。

戍離有些發怒:“誰說不是,父皇既立我為太子,又扶持皇叔,實在可恨。”

話到此處,便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陳小公爺輕嘆一聲,搖頭道:“這就是帝王的權衡之術,國主一方面立你為太子,偏偏你又和鑲王不合,鑲王站三皇子,你與他二人分庭抗禮,國主之位就愈加穩固,你佔了太子之名,如果千峻圖再落入你手,那他二人再沒有實力與你相抗,國主不會讓此事發生。”

他手指輕撫酒盞,若有所思,“如果讓他二人得了千峻圖,在實力上你雖會弱於三皇子,但畢竟有太子的名義在,這個權衡倒不會傾斜的太厲害,你會為了對付三皇子對國主更加言聽計從,他二人為了名正言順的名頭,也會對國主奉命唯謹,如此皇權也就更加穩固了。只是,這種情況對你十分不利,如果你以後繼承大統,那坐鎮大魏疆域的鑲王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如果國主改立三皇子,那麼……”

戍離聞言,頓覺腦額疼痛不已,揉著眉頭道:“如此,倒是陷入了死局,無可破解了?”

陳小公爺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公主野心頗大,她提的條件也只有你能應允,她不會輕易將圖交出,國主在權衡之時也需考慮此項。”

他搖頭嘆息,“如此看來,公主千里迢迢從大魏偷來千峻圖倒是給你找了個難題。”

戍離一怔。

此時,街道突然傳來一聲駕呵,聲音雄渾,不似普通馬伕所發出的。

二人轉頭看向樓下,一輛紅底黑帳頗為奢華的馬車疾馳而過,上面駕馬的是一個凶神惡煞、嘴闊鼻塌的褐衣人。

陳小公爺略有驚異道:“這不是公主府的馬車嗎?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怎的連個侍衛都不帶?”

陳小公爺不認得幽冥煞,戍離卻認得,公主和翎安王父子第一次登他的府門時,除去國主撥給他們的侍衛,就帶了二人隨身護衛,連入他的中堂時,那二人也緊緊跟隨,一步不離,剛才駕馬車之人就是其中之一。

公主府如今戒備森嚴,他三人唯恐有變,輕易不離府,如果離府也是聲勢頗為浩大,似乎在告知眾人自已的行程,生怕被人悄無聲息的暗害,千峻圖就此易主。

可如今卻一輛馬車一個護衛出行,行跡頗為可疑。

“燕奴,跟上去看看。”

一直在角落站著默不作聲的黑衣侍衛低沉應聲,隨即身影消失。

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幽都一處頗為僻靜的街道停下來,車簾掀起,從上面下來一個玉冠束髮,衣袍華貴的年輕人,褐衣人跟在他身後,二人走進外表一個不打眼的酒樓,一盞茶後,又一輛馬車停在酒樓下,這次來的是一個身形高大,形容穩健的中年男子,也緩步走進了酒樓。

兩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斜,暮色四起,那個中年男子出門登上馬車離去。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那年輕男子才帶著隨從而去。

“啪。”

一個精美奪人的玉盞被人狠狠摜於地上,頓時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戍離黑著臉坐在豪華狐裘鋪展的臥榻上,指節握的咔咔作響,聲音如同地獄陰風,“你確定沒有看錯?”

黑衣侍衛微微躬身,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屬下沒有看錯,公主府公子的確和三皇子去了同一家酒樓,二人隨從都不多,前後而進,先後而出,似乎故意避人耳目,如果不是殿下讓屬下特意跟隨,也發現不了異常。”

戍離陰狠的冷笑起來,“好啊,好一個牆頭草,區區一個公主還想著把整個西筱的水攪渾,也不怕把自已淹死。”

旁邊一個身著赭色錦衣的人坐在臥榻下方的金絲梨木椅上,聲音有些暗啞,道:“殿下,如今看來公主先是與我們結盟,達成共識,讓殿下在國主面前替他們說話,發現國主那邊並不會輕易答應後,轉投了三皇子門下,估計他們也不會堅持坐鎮整個大魏,應該是會和鑲王一同領兵,屆時共同統領大魏疆域,如此條件,想必三皇子能答應。”

戍離惡狠狠道:“不僅我那個三弟會答應,父皇也會答應。”

思及此,戍離一張黑臉越發陰鬱,一腳踢開面前的彎腳矮桌,果子點心滾落一地,“我看他們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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