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杏兒上山兩三天,胡大勇覺得,這小丫頭可太有意思了!

個不高,腿短,自己走一步頂她走三步。看著沒什麼用,不拖後腿就不錯了,可是做起事來一點不差。

自己幹活時,她就蹲在一旁悶悶的看,偶爾問幾個問題。

“這是幹啥用的?”

“那個呢?”

“為啥綁這?”

等看的差不多了,就忍不住動手摸摸,再就忍不住上手做了。一邊做嘴裡還一邊叨叨:“爹說這個得彎過來…”

“綁在這兒好攔著點…”

“踩實了,別掉下去…”

嘴裡唸叨個沒完,像老母雞一樣咯咯咯叫,手底下活可不差。

最關鍵是能跑腿。缺什麼,要什麼告訴她一聲就給送過來。自己就專心幹活不用挪窩。到後面連話都不用說,小丫頭可有眼力見,該拿啥,該送啥,時間卡的可準,一抬頭,東西就遞過來了。

用不上的時候也不搗亂,上山的時候,月娘給她縫了個小布口袋,讓她空閒時撿點什麼玩。胡大勇用不上他的時候,杏兒就撅著屁股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薅蘑菇、撿果子。撿到不認識的就“噔噔噔”跑過來問人,吃到甜果子大方的給胡大勇也塞一個。

做到後面時,要就近彎幾個大樹枝,讓它們垂到地面綁起來攔路。胡大勇在地上綁,杏兒爬到樹枝上用整個身體壓住。怕自己體重不夠,上樹之前還往自己兜裡裝了好幾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她在樹枝上趴著一動不動,費勁的樣子活像個大青蛙。胡大勇綁好陷阱,抬起頭來擦擦汗,看她那模樣止不住樂:“哈哈!別怕,爹這就抱你下來!”

杏兒挺倔:“不用,我能下來。”

“程大娘都教過我的,上樹看手,下樹看腳,眼睛看不到,摔的屁股掉。”

杏兒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挪動,在離地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整個人跳下來。剛一著地就自己拍拍身上的衣服,把上面粘到的樹皮,枝葉都拍到了地上。

“爹,這還有點粑粑,撿不撿?”杏兒也不嫌髒,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兒給他看。“撿回家可以留著燒火用,可好燒可旺了。”

對上女兒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胡大勇無奈了。

“唉,你喜歡就撿吧…”

他們在山上忙活,家裡的月娘和桃兒也沒閒著。灶臺還沒砌好,只能用幾根粗些的木頭架著鐵鍋,來來回回的端水倒水。剝皮、放血、清洗、晾乾…中午時又下了場小雪,屋子和院子裡都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月娘倒完水,扶著痠痛的腰直起身子來歇一會兒。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不趕在大雪封山前把活都幹完,到時候冬天一結冰,一家人就得活活凍死。

桃兒知道月娘心裡著急,也跟著裡裡外外的忙活。忍著噁心幫孃親一起涮洗。一鍋鍋血水往外倒,鐵鏽味直衝天靈蓋,連手上都沾滿了腥味兒,衝了幾遍也衝不掉。

桃兒沖洗到一半,終於忍不住跑到一邊俯身乾嘔起來。

月娘見狀忙輕撫她的後背,領她去旁邊腥味淡的地方透口氣,看到孩子難受的眉毛緊緊扭在一起,不由得擔憂道:“桃兒,沒事吧?你去歇著吧,娘來做。”

“不…”桃兒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我沒事,娘別為我擔心。”

她知道孃親也害怕,也噁心,所以固執的逼迫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陪著孃親一起。

“爹和妹妹都在出力,我也想為家裡做點什麼。”

“娘不是說過嗎?一家人只要心在一起,都往一起使勁,不怕日子過不好!”

月娘憐愛地摸摸她的臉頰,凝視著面前這張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心中酸楚。慢慢把她摟到自己懷裡,感嘆道。

“好孩子,咱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麼都不怕。”

……

一家人緊趕慢趕,總算在截止日期前湊齊了貨物。月娘在睡前把貨物理整齊,規規整整中的綁好。

隔日,天剛矇矇亮,孩子們都還沒醒,胡大勇就扛著東西出門了,月娘送他出了屋外,像往常一樣唸叨著要他萬事小心,平平安安。胡大勇不會說那些好聽的酸話,只是一個勁的笑,讓她把心放回肚子裡,回來時給她和孩子都帶些好東西。

兩個人你送我,我送你磨嘰起來個沒完,根本沒心思注意到在窗戶後面露著兩個看熱鬧的小腦袋。

杏兒趴在窗戶上,指著爹的背影說。“姐,咱爹又那麼笑了,怪丟人。”

桃兒捂著嘴笑,看到娘往這邊瞧,趕忙推了推她:“好了,快躺下,別被他們看到…”

胡大勇這一走就是好幾天,山裡下了雪。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月娘便不再到河邊洗衣服,撿點木柴在家裡燒熱水洗。

他們家的屋子雖然建起來了,但禦寒的衣物都燒光了,除了幾個人身上穿著的幾件衣物,一床薄被。再沒有更多更厚實的了。好在屋子建起來,總算有個擋風遮雨的去處。只是這些天一天比一天冷,雪下的越來越勤,屋裡只好整日燒著火,以供取暖。

好在山裡別的沒有,木材管夠,杏兒跟桃兒一日去後山撿兩遍柴,揹回來也就供一天所用。

有時兩個孩子能在那兒遇上同村撿柴的的其他人,山裡住的遠,鄰里關係也不近。見面大多不說話,點個頭便是打過招呼了。

要是天氣好,陽光晴朗。就能見著遠處樹上跳動的松鼠和遠飛的鳥兒。它們的翅膀是那麼有力,一振翅便能飛入青天。彷彿跟太陽和月亮都做了鄰居似的。

杏兒每日瞧見鳥兒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樣子,心裡很是羨慕。

“姐,要是我也能飛就好了。”杏兒跟在姐姐後面一邊檢查一邊嘟嘟囔囔講個不停:“你說當初娘為什麼要給咱們起名叫杏兒和桃兒呢?幹嘛不給咱起名叫大鳥和小鳥呢?那多神氣呀!”

“這個呀,是因為…”桃兒四下望了望,終於瞧見了,於是伸手指著山下屋前的兩棵樹給妹妹看。

“你看那兒!”

“那是咱家屋前的兩棵樹,一棵是杏樹,一棵是桃樹。爹和娘當初來這裡。正是樹上開花的時候,可好看了。”

桃兒陷入回憶中“他們倆一商量,說這地這麼漂亮,就在這安家吧!以後有孩子男孩就叫大樹,小樹。女孩就叫桃兒,杏兒…”

杏花和桃花什麼樣子呢?杏兒沒見過。

她聽完了桃兒的回答,含著手指只關心一個問題。

“那這兩棵樹結果子嗎?”

“結的,能結好多好多。”

“果子好吃不?”

“甜嗎?”

杏兒補充道:“不甜就讓爹砍了,當柴火燒吧。”

“哈哈哈!”桃兒笑得不行,“甜!甜著呢!等來年結果子了,先讓你嚐嚐。”

這個好!杏兒聽到有東西吃,馬上眉開眼笑。

“說話算話,拉勾勾!”

“拉勾勾!”

下山的時候,她們遇見個熟人,是住在不遠處的孫大娘和她兒子。孫小寶個子比桃兒還高些,插著手站在一旁,見了她們不說話,只冷冷的“哼”一聲。

孫大娘倒是個挺熱情的人,隔挺老遠的就扯著大嗓門直喊。

“桃兒!又帶你妹妹上山撿柴呀!”

說起來孫大娘也算是個苦命人。他們一大家人也是避亂到了這裡,孫老太和孫老太爺有三個兒子,孫大娘的丈夫排行老三,不被爹孃喜歡。性子又軟,在家裡處處受氣。連帶著孫大娘在妯娌間也跟著受氣。

孫大娘嘴笨,腦子轉的慢,口頭上總吃虧。好在後來她肚子爭氣,生了個兒子。兩個嫂子生的卻都是女兒。有了孩子之後,她在孫家的身份水漲船高,腰桿子也挺直了,說話也敢大聲了,還沒出月子的時候。沒事就領著孩子在兩個嫂子面前晃。

兩個嫂子恨的牙根兒都癢癢,可是也不能對她做什麼。至此孫大娘算想明白了一件事兒。什麼當牛做馬,孝順公婆,都比不及生個大胖小子有用。

所以見到人就吹鼓男娃的好處,她自認是心眼兒好,勸人向善,卻不知暗地裡招人煩。

如今她又跳出來要講“為人好”的那一套。桃兒不想理她,不冷不熱的回答了聲“是”,就要拉著杏兒趕緊走。

孫大娘見她要走,緊著追了兩步,又說:“這兩天怎麼不見你娘來河邊洗衣服了?”

也不等桃兒回話,她又自顧自的說:“又在家燒熱水呢?也是,你娘以前是千金小姐,嬌氣些也沒啥。”

“你爹又不在家,家裡沒個男人幫襯。”

“哎呀呀,可惜。當初懷老二的時候,她那肚子尖尖,看著像是個男娃。沒想到又生個丫頭。”

“這要是個男娃…”

桃兒終於聽不下去了,反駁道:“男娃女娃不是一樣,我跟妹妹也能幫娘。”

“這你小丫頭可就不懂了…”孫大娘柴也不拾了,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苦口婆心道:“那男娃能給你爹留後,女娃行嗎?”

“你跟你妹妹千好萬好,日後也是要嫁人的!跟夫家的姓,埋夫家的墳,生的孩子也要隨夫家。”

“到時候你爹孃怎麼辦?無人供養,那不絕…”

孫大娘似乎感覺到自己說的有點太過頭了,連忙改口道。

“哎呀,大娘嘴笨,說話不好聽。不是這意思,主要是這不看你爹孃年紀還輕,還能生。多生幾個,也沒什麼壞處,多子多福嘛。”

杏兒聽不太懂,只覺得這人跟在他們後面叨叨叨個不停,有點煩。於是便偷偷問姐姐:“她在說什麼呀?什麼留…後?什麼福?”

桃兒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她冷冷回到:“知道了,孫大娘,多謝你的好心!”又扯了扯杏兒的袖子。

“別管她,走,咱們回家去。”

桃兒回家以後就悶悶不樂的,月娘問她怎麼了,她只搖搖頭說沒什麼,路上讓樹枝絆著了,摔了一跤。

月娘挽起女兒褲腳,有捏了捏腳腕。看著沒什麼事兒,舒了口氣,也就沒往心裡去。

趁著月娘去做飯的空檔,杏兒偷偷跑過來。她用肩膀懟懟姐姐,笑的可壞了:“嘿嘿,姐姐你說瞎話!你騙娘,我都看到了!”

“姐姐是大話精,不害臊,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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