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薔薇莊園12

十年前被折磨死去的，都無聲地佇立，像斬斷絲線，摔落塵埃的精美人偶，用死寂而嘲諷的眼睛觀賞著人間大劇。

臺上悲劇，臺下默劇。

西亞娜站在臺階之上 ，對著燈光抬起了纖長白嫩的雙手。手指柔軟，面板白至透明，淡青色的血管裡奔騰著新鮮的血液。

“真好呀。”她著迷地觀賞著鮮活少女的手，是那麼的生氣勃勃，乾淨透徹，毫無瑕疵。

“西亞娜?”倒在地上的安妮邇勉力地撐起半邊身子，嘴唇顫抖，聲嘶力竭，“你不是她。”

“我當然不是她，但我用的是她的身體呦。”

西亞娜扶著樓梯一步步走下來，手指隨著欄杆滑動。

“她已經回不來了，十年前的換心，撕碎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靈魂。碧柏拉安小姐，那麼狠毒偏執的人，是最懂斬草除根的道理的。”

“可是。”她停了下來，距離安妮邇只有幾步之遙，眼神的絕望讓她舒爽不已，“你虐殺的人的怨念組成了我，可你能下手殺了她的身體嗎?”

“你還不明白嗎？碧柏拉安給你的禁術是假的，她回不來了。”西亞娜身體的惡靈肆意地笑開。

“還有那兩位先生女士，反正你們的同伴都留在這裡了，那你們也留下吧。”西亞娜美目揚起，歪頭輕笑。

話音剛落，西亞娜手上又化出一把散發著黑氣與怨氣的刃，用力地向安妮邇的頸脖捅去。

安妮邇一點沒有要躲的意思，了無生趣地撇過眼，無視了即將到來的死亡，慘白的嘴唇蠕動著，不知道念些什麼。

錚——

利刃被黑曜匕首深深的釘在牆上，匕首的刀柄部分輕輕顫動。

“你很大膽。”西亞娜笑的甜美嬌俏，眼神裡殺氣畢露，戾氣橫生。“那麼就你先來吧！”

西亞娜抬手。

積沙成塔的惡靈之力，使她處在現場惡鬼的金字塔頂端階級。

惡鬼在西亞娜的催動下，再次呼嘯而來。

失去了武器，壓制了力量，使卓鏡的擋格頗為艱難，而和他對打的“人”又是些雖有實體但卻不知疼痛的怪物。

所以沒過多久，卓鏡就敗下陣來。兩隻手被緊緊地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先生，您很得意呀!不過我是不會怪你的。我覺得相比於與我們相處，你應該更喜歡你的同伴吧?”西亞娜扼住卓鏡的喉嚨，很是遺憾，“雖然我還是很想你留著的，但也不能強人所難呀。再見，先生。”

“你也知道碧柏拉安狠毒決然，那——”

扼著的手猛然一鬆，西亞娜口中忽然噴濺出大量鮮血，熾熱的火焰灼燒她的靈魂，想把她在這具身體直接燒燬。

她難以置信，目眥欲裂地回頭。

不可能!

不可能!

那個女人哪怕隨時隨刻都是病歪歪的，但輕易根本死不了。

除非，除非。

“碧柏拉安就是你的軟肋，她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了。還有西亞娜的靈魂也並未完全撕裂，她的一部分回到了莊園。”

鮮紅跳動的心臟被隨意扔在地上，剛剛還無求生欲的安妮邇，蹲在碧柏拉安的身側，豔紅的裙襬拖在地上，左手處汙血淋漓，幹了什麼顯而易見。

卓鏡輕易地掙脫開被制住的雙手，石葦兒得意洋洋地比了一個耶斯。

在卓鏡投匕攔刀之前，就偷偷將承載西亞娜真正魂魄的紅色薔薇花給了石葦兒，並打手勢讓其交給安妮邇。

一朵小巧的紅色薔薇花盛開在安妮邇的右手心。

“謝謝你。”少女輕聲開口。

“這是你本該得到的禮物。”

漫長的黑夜結束了，白晝即將來臨。

浮光中的西亞娜被安妮邇抱在懷裡，女才女貌，登對極了。

萬丈金光從窗戶射入，清掃所有的黑暗與煎熬，撫平艱晦澀然的過往。

薔薇本該盛於白日。

【我藏在畫裡，看著有病者的呻吟。我心上的愛人，別為我犧牲。明日的晨曦會席捲黑暗，明日終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