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騙子
今日月末，宜出門。
秦亦雙心情難得的好，昨日她拒絕了大哥遞往卓府的拜帖，今兒天一亮，便叫上李嬤嬤早早的出了門。
她準備了大哥的錢袋子，去濟善堂捐銀子。捐大哥的錢，結大哥的緣。
此刻，秦亦雙坐在馬車上，正停在濟善堂不遠處歇腳。李嬤嬤像個細作，一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濟善堂方向。
半個時辰後，她輕輕搖醒秦亦雙，便瞧見一頂轎子緩緩停下，卓家大小姐卓雨筠踏腳邁進了濟善堂。
秦亦雙大步跨下馬車，沒等李嬤嬤趕上就跟了進去。
卓雨筠像往常一樣，正讓堂裡負責的掌事清點善銀，卻見一個姑娘走到她跟前，將銀子嘩啦倒出來，還豪爽的抖了抖錢袋子。
銀子有三四十兩，卓雨筠只覺得這姑娘大方。她輕輕頜首，終於看清楚那錢袋子模樣。
這錢袋子她是認識的，如今在另一個姑娘手上！這姑娘長得還十分漂亮！
卓雨筠的臉色詫異中帶著不甘，甚至有些許憤恨。當初說怕耽誤人，都是騙人的空話，原來是早有新歡！
秦亦雙原本認為卓雨筠會搭話，卻見她明眸微瞠，瞪了自已一眼就要走。
“？？？”她一頓莫名其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嬤嬤瞧到這兒倒是明白過來。大小姐回府卓家並不知情，看到大少爺的錢袋子在其他姑娘手裡，這誤會怕是大了。
她連忙急赤白臉朝著秦亦雙喊著：“大小姐，大少爺的錢袋子怕是要被你捐空了。”
卓雨筠嘴角浮起一絲隱晦的欣喜。
她想了想，走上前開口問道：“這位姑娘可是秦大將軍府上的？”
她的聲音很柔和，語氣雅緻溫婉，讓人聽著如春風化雨般舒服。
未等秦亦雙開口，李嬤嬤已湊了上來：“卓大小姐安，老奴是秦大將軍夫人身邊伺候的，這是我家大小姐。大小姐初回汴京，老奴得夫人吩咐陪著她四處轉轉。”
卓雨筠想起來，秦家原本有個女兒，幼時陪著祖母禮佛被賊人擄走。那年，父親母親聽到這個訊息，驚嚇得找了好幾個護院，日日夜夜守著兩姐妹。
這麼多年過去，秦家竟把人找回來了。
“原來是秦家妹妹，雨筠比你痴長兩歲，就自認當個姐姐。”卓雨筠直直看著她，眼神坦率真誠。
秦亦雙喜笑隨心，對這個未來大嫂實在滿意，不免有些埋怨大哥不解風情。
她的性子本就直爽，直接開門見山正入主題：“卓姐姐好，今日得遇姐姐，恰好有一物相還。”
秦亦雙從李嬤嬤手中接過珠釵，遞在卓雨筠跟前。“這珠釵，是我母親前些日子在城隍廟拾到的，下人打聽才知是府上二小姐之物，因母親一直病著，耽誤了時日歸還，今日遇見姐姐，算是物歸原主了。”
卓雨筠微微遲疑，仔細端詳手中之物，依舊溫柔的笑著，眼裡卻略帶著些憂傷：“這珠釵確實是家中小妹的，多謝秦伯母惦記著，要是小妹能看見定會開心。”
自那日小妹隨父親母親去了城隍廟，好端端的人卻是昏迷著回來的。
這兩個月小妹越來越不好，母親抱著她日日哭，祖父心疼小妹也熬病了身子。
家裡亂糟糟的氣氛讓她很是疲憊，她才想著來濟善堂，順便散散心……
秦亦雙見她情緒不佳，眸子一亮，又靜靜的說道：“姐姐莫怪我魯莽，我看姐姐命宮陰暗、歲運並臨，大著膽子問一句家中至親是否災禍伴身。”
卓雨筠心頭一驚：“妹妹如何知道？”
她回過神一細想，整個汴京都曉得她家的動靜，秦家妹妹知道也不奇怪。
秦亦雙添了幾分親暱的客氣直言道：“自然是看姐姐面相算出來的，我還算出貴府二小姐已藥石無醫，命懸一線。”
秦家這姑娘……是個女神棍？？
卓雨筠面色嚴肅，有所防備的看著她：“沒錯，只是妹妹你為何打探我家中的事？你今日送還珠釵，怕也是有意為之吧？！”
小妹的病癒發嚴重，太醫們確實束手無措。秦家姑娘將家中之事打聽的這麼清楚，她還珠釵是假，藉故搭訕才是真，到底有何圖謀？
卓雨筠不停的思考著。
秦亦雙看著她滿是戒備的神情，從容不迫，抵近她耳朵輕言道：“姐姐別擔心，我能救醒你的妹妹。”
“？？？……”卓雨筠確定自已是遇到了個江湖女神棍。
這姑娘處心積慮的打聽，原來是想騙財！為了騙我卓家，還真捨得本錢，直接捐了四十兩…
秦亦雙瞧見她滿臉不信、懷疑，甚至“騙子”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只覺得自已受到了侮辱。
士可殺不可辱，你可以懷疑我的人，但是不能懷疑我的能力。
她略一沉思，便道：“姐姐不信我，那我再為你算一卦。”
不待卓雨筠開口，她一字一句緩緩道：“傾否,先否後喜。姐姐的姻緣這半年來受小人阻撓。從面相看，姐姐額瑩天瑕，夫妻宮光滑平潤，心儀之人誠實可靠，二人已情緣深種，雖略有坎坷，不出三月必能修成正果。”
卓雨筠只覺得臉紅的厲害，這會兒想離開又有些遲疑，但仍沒有完全打消這是個神棍騙子的顧慮。
秦亦雙蹙起眉頭，正色叫道：“姐姐若還不信我，便去問問我大哥秦亦安，這錢袋子是他的，你何時來濟善堂也是他說的。再不帶我去瞧瞧你家妹妹，她怕是真要死了！”
乍一聽到秦亦安這個名字，卓雨筠雙頰泛起桃花色。
她心裡不停的琢磨著，李嬤嬤確實是秦府裡的人，只是這妹妹比自已還小兩歲，但行事乖張又略顯稚嫩，父親母親如何也不會信她。
眼下連太醫院都無能為力，母親除了抱著小妹哭就是在佛堂求神拜佛。
既然秦家妹妹說能醫，那或許……真的能醫，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信你！”卓雨筠眼色帶著嚴整：“若是妹妹真的能治好我家小妹，雨筠必讓全家攜重禮入府拜謝。”
從濟善堂出來，卓雨筠坐上秦亦雙的馬車，朝著卓府奔去。
秦亦雙怕卓家大人浪費時間盤問，卓雨筠怕秦亦雙救治不了被父親母親斥責，二人一合計，只當是秦家人入府探望，也省去當中的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