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面瘡
“小舅，你這傷不是一兩日，在軍中就有了？”她面帶肅色，看著林啟恆。
“不錯，你家大將軍爹將我綁回來之前，我這腿就有些腫，我也沒當回事兒，可回來後就開始爛了。”他對姐夫把他綁回家之事還有些耿耿於懷。
要不是在軍中，姐夫拿大將軍命令壓著他，他才不會回來。
“如此說，小舅倒是要感謝我家爹爹救了你一命！”
林允嫻看著女兒一臉嚴肅，直覺這病不好治。“雙兒你可不要嚇唬娘，你小舅這腿，很嚴重？”
“娘，若是小舅沒有跟著爹爹回京，怕是再回來就是被人抬回來的。”她並不是危言聳聽。
人面瘡看似一種病，其實主要還是怨氣引起的，想來小舅投身軍中駐紮塞外，短短几年便從一個小兵卒做到中郎將，自是與塞外遊牧好戰之族拼殺出來的。
戰場上死傷無數，多的是陰靈怨氣。怨氣散不去，便會附著於人，更有怨氣強大的陰靈，會主動化出生前的面孔，活活將宿主耗死，以解心中憤懣。
小舅身上的人面瘡，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染上的，如果不是遠離了那片戰場，惡化的只會更快。
二人聽完秦亦雙所言，驚悚不已，
林啟恆更是汗如雨下，他第一次覺察到腿有異樣，是與塞外郯黎族對戰之時。
當時草原上多發疫病，郯黎族牛羊死亡十之八九，為了族人能有活路，他們來勢洶洶偷襲邊塞關隘。
林啟恆雖同情郯黎族的遭遇，但立場不同，仍是親自帶隊直搗郯黎族老巢，殺了他們的祭祀以儆效尤。
回來後，腿上就腫了，他還以為是被草原的蚊蟲叮咬所致。
“人面瘡不是病，是邪！”秦亦雙將手洗淨，續說道：“我暫時只能控制住邪氣不再入體，但要徹底驅除，還需要幾味藥。”
“娘，汴京城可有百年老井，你讓人正午時候去那井中打一壺水，切記打到水後要往井中扔一枚銅錢。”
百年老井滋養萬民，自是有靈，可洗滌汙垢，井水經過正午太陽曝曬，陽氣十足，對陰靈怨氣有抑制作用。但這水不能借，只能買，所以要扔下一枚銅錢。
她又親自回府取來筆硯、硃砂、黃符等物件。再入林府時，林老大人和秦竹亭兩家人都等在林啟恆的院中。
林老大人是林允嫻親自請來的，女兒說的這般嚴重，她不敢瞞著父親。
秦竹亭聽說秦亦雙要畫符做法，只覺得胡鬧。他在外與敵對戰多年， 身上煞氣外溢鬼神難侵，從來不信這套。
再說林啟恆，自已小舅子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皮開肉綻的傷受的不少，怎的一回府，小小的面板潰爛就讓兩家人雞犬不寧。
秦竹亭正想發作，卻被夫人止住。他思量一番，救的是林家的人，岳父和大舅兄都未阻攔，他何必掃了自已女兒的面子。
統不過救治不好，兩家一齊將這事兒壓下，不讓外人知曉便是。
秦亦雙認真做事，將這些閒雜人等都拋諸腦後，概不搭理。
她將硃砂混於墨中，沉心靜氣一筆畫就七罡符，又簡單做些改動後將符紙點燃，口中咒語加持：
“天一生水、地二生火。運神合氣，存之陽神。三昧法水，洗去宿怨。百無所忌，直上天通......”
燃燒的符紙融化在老井水中，秦亦雙連忙俯身捧起井水洗滌小舅腿上的人面瘡。
林啟恆見秦亦雙一番操作，起初並不當回事兒。突然一陣劇痛從腿上傳來，鑽心入肺徹及骨髓，一時竟昏厥過去。
秦亦雙並不管他，暈了更好，省的痛的四處搖晃還得讓人扣著。
她將井水來回在小舅的腿上洗了數次，看清人面瘡上泛不出一點黑氣才止住手。
“將這盆水架在火上去煮，煮的一丁點兒都不剩下再把這盆扔了。”她吩咐下人做好處理，這水要是隨便倒出去，被身子弱或者氣運差的人沾上又得病一場。
見眾人迫不及待的圍在林啟恆的床前，尤其是自已的母親，已坐在床榻上準備抱起小舅。
秦亦雙果斷拉開她就往旁邊走，“你們，離得遠點，最好躲側邊去......”
剛交代完，眾人摸不著頭腦跟著她站的遠遠的，就見林啟恆悠悠醒轉過來，一口黑血噴射而出。
醒過來的林啟恆只覺得渾身通透，腿上也沒有灌鉛的鈍感，輕鬆許多。
他剛暈過去的時候，下人便立馬去叫了府醫。過了好一會兒，府醫才進來，見家主都在，又看著地上的一攤黑血，慌忙的問診把脈。
“倒是件稀罕事兒，陳太醫入府為三少爺診治的時候小人也在場，當時陳太醫說三少爺脈象重取無力，這腿得慢慢敷藥去了病根再靜養。”
“可今日小人為三少爺號脈，三少爺吐出這灘黑血後脈象平穩，氣息較前兩日也舒暢許多，腿上的傷口也沒有繼續惡化。”
聽完府醫的回話，林老大人心情大好。他嘴上雖對小兒子嚴厲，可整個林府都知道，這個老來得子可寶貝著。
秦竹亭看向秦亦雙的眼神變了。
他原以為朝堂上卓家父子對女兒的稱讚有些誇大其詞，現在親自瞧見女兒一套功夫下來，小舅子大好。他不得不相信，女兒在外多年有些他不知道的奇遇。
“可別高興太早，小舅的情況我只是暫時穩住了。想要徹底化解，還需要準備些東西。而且，有一味藥不是那麼好尋。”
人面瘡難得成形，一旦成形邪氣極大。要想徹底化解，便需要讓它附著於三神土，再埋於地下以三神土吸天地之氣慢慢消散。
秦亦雙打斷大家的興致，言簡意賅：“我需要三種土。一個家鄉泥，一個龍下土......”
林啟恆是在塞外染上邪氣，這家鄉泥，只要去塞外草原摟回一捧就行。
而龍下土，要的是宮裡有龍氣護體的那位龍靴下踩著的土。林老大人身為兩朝元老，掃點皇帝陛下腳下的灰應該沒有問題。
“最難找的是百年烏龍尾，這是一味藥材。”
烏龍尾又叫樑上塵，顧名思義就是房樑上的灰塵。樑上塵好找，可百年樑上塵卻讓人犯難。林家祖宅也有百年，可和林家一般的老宅，哪家不是聲名赫赫，怎會邋遢的讓房梁生灰百年。
“這人面瘡用法子壓制半年沒問題，但過了半年可就不好說，所以這三樣東西還是要儘早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