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學究私宴
蕭振聰一直安靜的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聽著秦亦雙喃喃自語。
他心中清楚,秦亦雙已經成功勸住了田家炳,事情有了轉機,總算是長舒一口氣。
風波暫時平息,蕭振聰立即命人將田家炳的遺體送往附近的義莊好生安置。
秦亦雙這才閒下來,她不經意瞥了一眼身旁的蕭振聰,這人怎麼抖得這般厲害?
“蕭大人,你這是?怕了?”秦亦雙看他這樣,也不覺奇怪。要知道,尋常人若不是運道奇差、命運多舛,或者身患絕症、病入膏肓,是難得見到鬼的。
蕭振聰臉色一白,嘴上卻硬氣道:“我......我堂堂七尺男兒,飽讀聖賢書,從未做虧心事,有何怕的。”他偷偷瞥了一眼秦亦雙,靜心問道:“秦大小姐,不知你要怎麼為田家炳洗脫冤屈?”
“大人莫不是忘了,剛剛可是您親口答應,會為他平反。”秦亦雙沒有多言,瀟灑的轉身告辭。
“這......”蕭振聰一時無語。
秦亦雙回到府中,已是日上三竿。她偷偷溜回房間,點燃了一柱清心香,沉心靜氣默唸了好幾遍清心咒,才將田家炳從桃木牌中請出來。
田家炳含冤而死,身上怨氣本就很重。好在他才死一日,受了清心咒的影響,已能本心自守。
“你知道是誰誣陷你嗎?”秦亦雙輕聲問道。
“一個是湖州縣令的兒子沈興,另一個是湖州鹽商的外甥袁文紹。在湖州時,他們二人狼狽為奸,數次想拉攏我。被我拒絕後,便處處與我作對。”田家炳恨恨的說。
“他們一個有權,一個有財。我避之不及,提前來了汴京。卻不曾想到,他們竟在會試考場上耍手段。”
秦亦雙已聽出了其中的關鍵。
田家炳在湖州是鄉試第一,會試結果定然是不會差的。要是將他從會試中踢出去,那就等於多了一箇中榜的名額。
在會試這樣嚴肅的考場中,能夠大著膽子誣陷他人,若其中沒有考官的助力,成事非常艱難。
“你明知被人陷害,又為何要以死鳴冤,留著這條命總比死了好。”秦亦雙彈了彈香灰,追問道。
“考場的第三日,巡考官像認定我會作弊一樣,二話不說收了我的考卷,又在我被褥的夾層翻出幾張手稿。被趕出考場後,我四處申訴。出榜那日才知道,學究邱大人與沈縣令師出同門。我投告無門,又不堪受辱,只能吊死在榜單前。”
田家炳越說越激動,眼看著煞氣就要不受控制。
秦亦雙趕緊又念起清心咒,寬慰道:“你放心,這事我肯定管到底。但這期間你切不可亂了心智出去殺人。”
“你連死都不怕,應該是做好了打算,且說來我聽聽。”
田家炳失落的搖著頭:“聽說邱大人在放榜後會宴請榜單中前三十名的學子,我原想著化成厲鬼在宴會上報復一番,以解心中之恨。誰想到遇到姑娘你,倒是枉死了。”
若生前能遇見這姑娘,或者那個蕭大人,想必自已能夠沉冤昭雪。
“你可知,你若在宴會上出手傷了無辜之人,天道便不會饒你。”秦亦雙說的輕巧,語氣卻帶著嚴厲。“作惡之人自會有應得的報應,如今你已是陰靈,更應遵守世間的規矩。你已經為了他們沒了性命,難道想連鬼都做不成?”
田家炳後悔不迭,“是我衝動了。”
“此事我自有安排,到時你配合我,定能還你公道。”秦亦雙言辭切切,話剛說完,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大小姐,夫人喊你過去用午膳。”李嬤嬤依稀聽見大小姐又在房裡自說自話,隱隱有些慌。
雖然她知道,大小姐可以辨鬼,但有鬼在身邊的感覺,總歸是不太好。
秦亦雙走進母親院子時,大哥二哥都等候多時。
見秦亦安手中還捧著一本書,秦亦雙打趣道:“大哥怎麼還有心思溫書?不準備參加學究邱大人晚上的宴請嗎?”
秦亦安放下書本,沈大人是送了請柬上門,可他並沒有打算去。
“我並無打算要去宴會。”他心中感嘆,請柬沒有過他人之手,是親自送到他手裡的,小妹這卜算之術越來越神了。
“邱大人可是聖上跟前的紅人,保不準就能透露些殿試的小道訊息,大哥為何不去?”秦亦真不解的問。
“自從會試結束後,學究大人以及貢院的諸位大人已經宴請過眾多學子一次,那是擺在官面上的,在聖上跟前過了眼的。可後面這幾場,大都是邱大人的私宴。”他放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昨日二皇子去外祖父那兒看望小舅,夜裡就差人來提醒我,二皇子對邱大人的宴請早有耳聞,邱大人藉著這幾場宴請實則是結黨營私,大肆斂財,談不上給學子們指點。外祖父的意思也是讓我安心待在家中,這幾日切勿出亂子。”
秦亦雙點點頭,“早就猜到大哥不去宴會,大哥你也別天天悶在屋子裡,我在東郡食府訂了一桌席面,還邀請了蕭大人來給大哥指點一二。”
蕭振聰是上一屆的狀元,殿試經驗可謂豐富。
秦亦安甚是感動,自家妹妹竟請動了蕭大人來傳授經驗,這頓飯不去可不行。
汴京府衙,蕭振聰收到秦亦雙的來信,信中秦大小姐把他安排的井井有條。蕭振聰看著這封信,心中哭笑不得。
他換了一套便裝,認命的服從秦亦雙的安排。
傍晚時分,秦亦雙與兩位兄長簡裝出門,前往東郡食府。
東郡食府是汴京城最大的酒樓,又因其緊鄰學究府,漸漸便成了學子們聚會之所。食府里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許多落榜的學子三五成群,或是感嘆命運不公,或是商量回程歸鄉之路,或是議論殿試桂冠誰能拔得頭籌。
秦亦雙三人並未過多關注,低調的上了二樓得包廂。不多時,房門輕啟,蕭振聰推門而入,卻見其身後緊隨一人,讓秦亦雙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