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雙走後,吳培東漸漸冷靜下來。

他內心糾結許久,目光死死的盯著手中的符紙,腦中慢慢浮現兒子的模樣,小傢伙肉嘟嘟的臉蛋清晰可見。

有些事情經不起事後推敲,想得越多,漏洞越多。

兒子已經離家半年,這半年來,他每月去主子府裡彙報回話兩次,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兒子。

他也曾求主子恩典,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次次被主子尋理由回絕。

秦亦雙的話字字珠璣,句句誅心。

吳培東看著自已的一雙手,兒子......是他親手交到主子手裡的!

如若兒子真的......已經死了,那他這雙手親自斷送了兒子的性命!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

吳培東用過晚膳並沒有回家,他獨自留在鋪子裡,鬼使神差將符紙燒成灰兌著水喝完。

他心中有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在雞鳴前才閉了眼。

然而一入夢,便瞧見自已的兒子吳雨辰。

夢中,吳雨辰消瘦了許多,一見到親爹吳培東便埋怨起來。

先是數落親爹浪費時間,他求了秦姐姐許久才能來託夢,結果吳培東整整讓他等了一晚上,現在倒好,連說話的時間都剩下不了多少。

接著,吳雨辰將自已的遭遇脫盤而出告訴親爹,並用短短一生中僅會的幾個壞蛋、王八痛罵了親爹給自已找的師傅。

一番訴苦之後,吳雨辰讓親爹幫自已收屍,又讓他對自已的妹妹好一點,莫再被奸人騙了......

臨近雞鳴,吳雨晨給親爹磕了三個響頭,報了此生的父子恩情。最後鄭重的懇請吳培東,將被騙的那些孩子找回來還給他們爹孃。

吳培東是哭醒的,夢中兒子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簡直字字泣血。

他重重的甩了自已幾個耳光,已然忘記洗漱,衣衫不整的奔去給吳雨辰收屍。

他不敢驚動旁人,在城東的廢井裡抱著兒子的屍骨哭到昏厥。懊悔、憤恨、惱怒......各種情緒將他包圍,他終於明白自已錯的多離譜。

他全心全意的幫著主子做事,等到的卻是如此回報。

姚記棺材鋪裡,姚叔不知跑哪兒躲懶去了,秦亦雙正擦拭著一副小棺材。

她擦的很認真,遠遠地瞧見吳培東精神渙散的走過來,身後揹著一包東西。

吳培東萎靡不振,在發財街一間鋪子一間鋪子的尋著秦亦雙,總算在街尾定住了腳步。

秦亦雙沉聲靜氣,指了指剛擦完的小棺材:“諾,這是給吳雨辰準備的,你可以將他收斂在裡面。不過,這棺材你要給錢的。”

給陰靈完成心願免費,但一碼歸一碼,生意不能虧本。

她看了看吳培東背後的包袱,沒有再說話。

吳培東一言不發,將自已兒子的屍骨緩緩收斂進棺材,又小心翼翼擦去骨頭上沾的灰土,尋了件合適的壽衣給兒子穿上。

他做的很慢,生怕驚擾到吳雨辰。

等一切做完,吳培東木然的看了幾遍屍骨,終於重重的合棺。

“秦姑娘,多謝你。”吳培東涕淚交零,聲音已經嘶啞。“辰兒他......”

“吳雨辰已經下去往生,昨晚,算是你們父子最後一面。”秦亦雙想了想,又說道:“你們父子今生緣盡,吳掌櫃就不要在想著託夢再見之事,若是打擾亡者,怕是不能安心投個好胎。”

吳雨辰下去前將昨晚的經過大致告訴了她,小臉繃的緊緊的聲討吳培東不幹正事,轉輾反側就是不睡,白白浪費時間。

他們父子夢中見面時間不長,秦亦雙怕吳培東惦念著要讓吳雨辰託夢,索性打消他的念頭。

人死如燈滅,即便再點起來,也時過境遷,反倒讓死者不能安寧。

吳培東輕輕撫摸著棺木:“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可別再找我這樣的父親。”

他有氣無力,自已尋了把椅子坐著:“我答應了辰兒,要把被騙的孩子都找回來。”

“我以為,我是為他們好,是為他們父母好,是真的在做好事。秦姑娘,你不知道這世道窮人家的命多不值錢。所以,我以為只要他們還能活下去,父母子女分離算不得什麼。”

“甚至,辰兒不願離開家,是我親手將他送過去的。”他怔怔的看著自已的這雙手,只想將雙手都剁下。

“那個高人......是個雲遊道人,其實我並不認識他,是有人介紹來我鋪子裡的,那人也是我鋪子背後的主子。”

“只是那人的身份,我暫時不便告訴姑娘你,若是將你拉下這趟渾水,吳某這輩子心都難安。”

吳培東看了一眼秦亦雙,又自顧自的說著。

“那雲遊道人,有個煉藥的本事,我鋪子裡的那些藥,名貴一些的都是他煉的。他第一次出現在鋪子,只說要收幾個童男童女做徒弟,幫著煉藥。”

“再後來,我去了背後主子府裡,那妖道確實煉出了一些好藥,讓主子大悅。主子便要我多尋些孩童讓那妖道使喚。”

“那時候,我是真的以為孩子們能跟著學點本事,所以連我自已的兒子都送了過去......”

吳培東擦了一把眼淚,想到自已親手斷送了兒子的性命,更有不少孩子被自已親手送去不知死活,他的聲音又哽咽起來。

“吳某,去過那妖道住處幾次,知道妖道的行蹤,不知秦姑娘,要如何解救那些孩子?”

秦亦雙撐著手,若無其事的看著棺材鋪:“我呢,只是個賣棺材的,做的都是人死後的生意。至於解救孩童,還是捉拿妖道,還有吳掌櫃你口中那個背後的主子,還得讓官府來管。”

她並不信任吳培東,萬一吳培東夥同那雲遊道人來個甕中捉鱉,那她豈不成了那倒黴的鱉。

秦亦雙要帶著吳培東去投案,只要蕭振聰接了這案子,事情擺在明面上來。

依著蕭振聰那剛正不阿的性格,即使吳培東背後的主子關係登天,那也是蕭大人還有汴京府衙的事兒,麻煩不會沾到她。

而她,只需躲在蕭大人這棵大樹後面,將老乞丐的孫女找到,完成老乞丐的委託就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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