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吳大善人

與蕭振聰告辭後，秦亦雙帶著兩個哥哥去了杏林街。

老乞丐熊來旺怯怯的立在一邊，引著秦亦雙站在一家藥鋪前。

藥鋪沒有名字，只有招牌旗上偌大的一個吳字，迎著風飄蕩。

吳家藥鋪是這條街最大的鋪子，它的正門正對著大街，鋪面高大又貴氣，相隔不遠便是徐大掌櫃經營的益生堂。

秦亦雙站在門口看了看，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不緊不慢的去了益生堂。

益生堂裡，徐掌櫃正算著賬。見有人進來，抬頭髮現是秦府大小姐，後面跟著兩個高大少年，非富即貴。

他忙出來拱手迎接：“秦大小姐！”

秦亦雙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開口問道：“徐掌櫃，你在這條街住了多年，可知前面那家吳家藥鋪是誰開的，近來可發生什麼事？”

在這條街上營生，哪個店鋪不是競爭對手。若要經營下去不被排擠，徐大年必須先掌握這些店鋪的一手資料。

“那家鋪子，是吳大善人開的。大小姐有所不知，那吳大善人本名吳培東，原不是經營藥鋪生意的。這杏林街後面，住的都是汴京城裡的底層老百姓，個個缺衣少食，有了病痛就是在家等死，這幾年城裡又常有災民湧入。吳培東心善，一年前開了那家藥鋪，經常開設義診，免費救治貧窮人家。”

徐大年讓夥計上了茶，接著說道：“我也是聽說，前不久有個病的快死的老乞丐求上門，吳大善人不止給他治了病，見他經常在店門口乞討，還讓人帶他去謀了份差事。”

想來這吳培東，做事滴水不漏。人都被他打殘餓死，外面的人還當他做善事結善緣。

“他那個鋪子，賣的也不是尋常藥材，我曾託人進去看過，瓶瓶罐罐擺了一堆，都是藥丸。”

徐大年言語真誠，見店內沒有其他客人，又低聲說道：“不過有一事挺蹊蹺，那吳大善人救助的災年流民，有幾戶人家的小女兒都丟了。那幾戶人家四處尋人，就是找不著。吳大善人見他們可憐，還給了一些安家費。”

“連那老乞丐，聽說也丟了個孫女。”

秦家兄妹聽完，均是斂容屏氣。這吳家藥鋪大有問題，但缺少證據，即便是官差，也拿他沒有辦法。

三人出了益生堂，秦亦安兩兄弟垂頭喪氣，沒有任何想法。

秦亦雙神情自若，往吳家藥鋪看了一眼，那地兒是有些怨氣，但不是特別重。

她心裡打定主意，明的不成，那就來暗的。

亥時三刻，秦亦雙換上一套便利衣裳，攜著老乞丐趁著夜色溜進了吳家藥鋪。

正如徐掌櫃所言，藥鋪中藥材不多，擺放的都是瓶子裝好的藥丸。

秦亦雙仔細研究，不過是些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養生丹，但但丹藥中夾雜著細微不可察的一絲血氣。

秦亦雙向老乞丐使了個眼色，老乞丐思孫女心切，又與孫女血脈相連，若他孫女還在藥鋪，老乞丐自會有反應。

他四處飄著，繞著藥鋪轉了三圈後，沮喪的對著秦亦雙搖頭：“姑娘，沒有我家孫女的影子。不過，後院還有個小鬼。”

那不是特別重的怨氣正是後院小鬼散出來的。

秦亦雙輕聲細步跟著老乞丐繞到後院，小鬼不大，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年紀，胖嘟嘟的臉蛋並不瘦弱。

他蹲在院子裡自顧自的玩著。

見秦亦雙進來，那小鬼抬頭看了一眼，秦亦雙衝著他招了招手。

那小鬼顯然愣了一下，“大姐姐，你、你能看見我？”小鬼興奮的問道。

他這才看清楚大姐姐後面還飄著一個老鬼，頓時心生警覺，聽說有人喜歡豢養惡鬼，專門挑他這種小鬼當食物。

小鬼朝後退著，就想逃跑。

秦亦雙也不慌，手上結印將他定在那兒。

“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她輕聲說著，心裡難免有些心虛。

大晚上帶著一個鬼偷進別人鋪子中，任誰也不會把你當好人。

秦亦雙見那小鬼放鬆了警惕，走到他跟前放開術法：“你已經死了，為何逗留在此？”

小鬼沒有感受到老乞丐的陰靈有惡意，死了這麼久又碰到一個能看見他的人，立馬又開心起來。

“大姐姐，你真的能看見我？”他伸出手就想拉住秦亦雙，雙手卻虛無的穿過秦亦雙的身體。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話了，上次還是一個小姐姐在這看見我，陪我玩了幾天。”

“可是那個小姐姐後來也被帶走了，就沒人能看見我了。”

秦亦雙只覺得碰到一個小話癆，連忙打斷他：“你先回答我，你是誰家的孩子。”

小鬼看了看藥鋪：“我姓吳，這家鋪子是我爹開的。”

吳培東的兒子？秦亦雙有些心驚，這吳大善人，總不會做出虎毒食子的事兒？

“你是怎麼死的？”秦亦雙問道。

“我、我是被師傅害死的！”小鬼愣愣的，滿臉的不開心。“那師傅騙我吃藥，然後每天都放我的血。我實在太痛了，就不肯吃藥。師傅發起狂來把藥塞滿了我的嘴裡。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已死了。”

他帶著哭腔，“我想找我爹，讓我爹給我報仇，可是我爹看不見我。”

“我爹都不知道我死了，師傅騙他，騙他我還活著，讓我爹幫他做事。”小鬼委屈極了。

他死了之後，屍體被師傅用草蓆卷著扔進城東的廢井裡。

他好不容易飄出來，跌跌撞撞來到藥鋪，想告訴他爹自已被師傅害死了，可是他爹看不見他，還巴結討好那個壞蛋師傅。

“你剛剛說還有一個小姐姐能看見你，那姐姐長什麼樣兒？她去了哪兒？”秦亦雙又問。

小鬼肯定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啊，那個小姐姐是我爹帶回鋪子的，小姐姐說我爹救了她爺爺，還願意收留她，是個大善人。後來，小姐姐被壞蛋師傅帶走了。”

秦亦雙能夠確定，小鬼口中的小姐姐就是老乞丐熊來旺的孫女。

老乞丐聽到自已孫女被帶走了，心急如焚，整個陰魂都有些收不住。“那是我的孫女，你快說，你師傅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老爺爺，你不是被我爹救好了嗎？怎麼也死了？”小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好奇的問老乞丐。

老乞丐心善，不想破壞吳培東在小鬼心中的形象，只能打著馬虎眼：“我、我不小心出了意外死的，娃娃，你快告訴爺爺，小姐姐被你的師傅帶去哪兒了？”

小鬼搖著頭：“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師傅帶了好多哥哥姐姐走。對了，我爹應該知道，你們可以問他。”

他對壞蛋師傅很是畏懼，看見他出現在藥鋪的時候就偷偷躲得遠遠的，等到壞蛋師傅離開才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