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臨別承諾

就在閒雲道人刺向吳培東之際，秦亦雙動了。

她改守為攻，將吳培東換了方向輕輕一推，雙手立刻換掌，劈向閒雲道人。

閒雲道人符劍調轉，擋住秦亦雙的攻勢，他猜到這姑娘不是尋常女子，但並未當一回事。

見秦亦雙輕鬆破開自已的迷魂陣，心頭一凜。

他迅速後撤，與秦亦雙離了二丈有餘。“終日打雁，今日倒被雁啄了眼。貧道眼拙，姑娘原是同道中人。”

秦亦雙神色冷厲，“不敢與你妄稱同道，道長你修的惡鬼道，雖身是人，心早已入了魔。”

她不敢多做耽擱，手中多出十餘張符紙，朝著矇眼的小鬼打去。

那符紙碰上小鬼，“噗”的一聲化作陽火燒出陣陣黑煙，只不過幾息的時間，眾人眼中皆恢復清明。

閒雲道人眼如鷹隼，惱怒的盯著秦亦雙。

他手頭上對付鬼物的東西很多，可如今對上的是人。心裡懊悔沒有聽從主子安排，多帶幾個府兵回來，只能再次急攻而上。

有秦亦雙做後盾，眾人不懼閒雲道人的手段，顯然也想速戰速決，換了攻擊方式三人一組前後包抄，簡單粗暴卻又十分有效的破開閒雲道人的攻擊。

閒雲道人已沒有回撤的退路，幾個來回後被衙役們長刀扣頸。

蕭振聰大喜，命人脫了閒雲道人的長袍，只餘下一身褻衣反綁著手帶回府衙。吳培東也鬆了一口氣，自已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一行人裹著夜色回到汴京府衙時，老乞丐的孫女妮妮已經醒轉過來。

“大人，孩子們都無內傷，只是身上失血過多有些貧血，加上受了驚嚇。老夫已開了養神補血的方子，慢慢補回來就是。不過......”府衙的大夫看著眾人，愁眉緊鎖。

“不過那個叫妮妮的女娃娃，我們讓她單獨在隔壁休息，似乎有些不大對。您去看看便知......”

蕭振聰和秦亦雙眼神對上，快步去了妮妮的房間。

妮妮劫後餘生，心裡雖還有些後怕，臉上卻帶著笑容。她終於又見到了祖父，只是她能和祖父說話，卻不明白為何握不住祖父的手。

在蕭振聰的眼中，妮妮正對著床前的一處空白喃喃自語，眼神帶著親暱，像是旁邊站著熟人，他才反應過來府醫說的不對勁。

這孩子，莫不是驚嚇過度有了癔症。

秦亦雙看見的截然不同，她看到祖孫二人低頭說著話。

是了，妮妮能看見死後的吳雨辰，自然也能看見她的祖父，怪不得閒雲道人說妮妮生了一雙好眼睛。

妮妮，雙目可視鬼。

見二人進來，妮妮怯怯的抱緊被子。秦亦雙率先走了過去，擋在祖孫中間。

“姑娘，我家孫女，她真的能看見我。”老乞丐有些焦急，他只想妮妮能平淡的活著，可有這麼一雙眼睛，註定活的不安生。

秦亦雙無語，她從小就能視鬼，如今不也活的好好的。

這世間可怕的鬼不多，一眼就能認出。可怕的人卻多如牛毛，且不易察覺。

“我呢，有法子可以閉了你家孫女的陰陽眼，不過全看她自已心意。若她想過平常人的生活，我自會滿足她。若她想繼續這般活下去，我也不會強求。”秦亦雙少有的溫柔注視著妮妮。

她坐在床前，伸手舒展開妮妮的眉頭。

“妮妮，你能看見祖父對不對？”妮妮點了點頭。

“你的眼睛，和大多數人的不同，你的祖父已經死了，如今在你身旁的只是他的陰靈。”秦亦雙不想瞞她。

妮妮雙眼瞪得老大，死了？祖父死了？

她眼中的淚水洶湧決堤，“我不要祖父死，不要！！”說完又伸手去抓住老乞丐，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握住老乞丐的衣角。

蕭振聰聽到這裡，已大概知道內情。他站在那幫不上忙，又受不了生離死別的情緒，嘆了口氣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妮妮，你想不想祖父走的安心？若是你祖父作為陰靈一直陪著你，他就沒辦法去投胎。”秦亦雙耐心引導著她。

“你的祖父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會滯留人間不走，但這樣對他不好。你已經很幸運了，大多數人親人死亡後，他們是見不了面的。可是你的眼睛，可以讓你與祖父好好道別。”

老乞丐和妮妮都哭的不能自已，片刻後，妮妮止住了哭聲。

“祖父，你走吧，我會乖，會好好活下去。你安心的走，妮妮不要你受苦！我、我想看著你笑著離開。”

她憋著淚，臉頰帶著想讓祖父安心的假笑。

老乞丐心中寬慰，他的孫女好歹能活著，這就夠了。

他側身對著秦亦雙，“姑娘，多謝你救出我家孫女。只是這孩子還小，以後又是一個人討生活，怕是受不住這雙眼睛帶來的驚怕......”

他生前是個地道本分的莊稼漢，即便自已要去投胎轉世，也沒有想著麻煩秦亦雙以後照看自家的孫女，只是感嘆未來孫女獨自生活不易。

秦亦雙面冷心善，她相信緣分，既已有了此間因果，不如結下這份善緣。

且見到妮妮在危機下仍能護著其他幼童，心裡對她也是有好感的。

“妮妮以後便跟著我，至於陰陽眼，等她冷靜下來再自已決定。”秦亦雙心中有個打算，師兄快來，師妹給你找了個好徒弟苗子。

老乞丐讓妮妮跪下就要給秦亦雙磕頭，秦亦雙並未閃躲，這一拜她受得起。

“大姐姐，我想跟著你學、學本事，以後和你一樣幫助人。”在妮妮心中，秦亦雙早已是個女英雄。

若不是大姐姐出現，自已和其他孩子不知道要在那暗無天日的密室中關多久。她不怕密室黑暗，不怕被道長放血，只要能保護那些孩子，她寧願道長每天只放她的血。

大姐姐就像一道光，她開啟了暗室，照亮了陰暗中的妮妮。

妮妮眼中仍含著淚，卻眼神堅定：“大姐姐，我想親自送祖父。以後，我也會像你一樣，幫助和我祖父一樣的陰靈找到他們的路。”

老乞丐心中寬慰，拜別秦亦雙，祖孫二人淚眼訣別後，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