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哥心思真重
二哥秦亦真，打小就養在祖母封氏身邊。
封氏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暑天怕他熱，寒天怕他冷，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懷裡怕碰了。
秦亦雙對自已這個二哥印象不深，記憶中二哥的性格有些複雜。
小時候，母親身子不好，她被祖母訓斥，四下無人時二哥會偷偷抱著她，替她擦眼淚。
夜裡下人們留她一人睡覺，二哥會溜進她的屋子拍著背哄她睡。
可只要祖母在場，他又像變了一個人，冷冷的看著她，不管她的死活。
如今長大了，秦亦雙知道二哥是想護著她的。
可她沒有打算去蹚這趟渾水：“他鬧他的，與我何干？”
她慢悠悠的品著茶，幼時二哥對她的些許疼愛，怕是早在封氏這些年的言傳身教中沒了影子。
“哎喲，我的大小姐。您還是去看看吧，大少爺晨間就出了門，二少爺這一鬧夫人沒辦法也去了春暉堂，老奴就怕二少爺口無遮攔衝撞了夫人，又把夫人氣出個好歹來。”李嬤嬤急的直打轉。
二少爺雖是夫人生的，可自小與老太太親近，夫人病著的日子裡，也鮮少露面。
如今看見老太太口不能言，半邊身子不能動，火氣肯定往夫人身上撒。
秦亦雙翻了個白眼，這個家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怕母親吃虧，秦亦雙不情不願的去了春暉堂。
她剛跨進去，迎面便飛來一個青色的茶托。
李嬤嬤嚇了一跳，她伸開雙手護住秦亦雙，卻擋了個空，那茶托直直的朝著她們面門而來。
她還沒來得及驚叫，只見秦亦雙一隻手將她稍稍挪到一邊，另一隻手已穩穩的接住了茶托。
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的，還有林允嫻。
“你放肆，在自已家中都如此飛揚跋扈，出了門豈不是要將秦府的臉面敗的乾淨！”
她近日身子越來越好，臉上氣色紅潤許多，可眼見秦亦真如此胡鬧，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對拋棄自已妹妹的祖母如此關心，可面對她這個母親，即使病著都是淡淡的，更何況第一次見到歸家的妹妹，竟敢拿東西扔！
“娘，您的病才剛好，切不可動氣，有事坐著好好說。”秦亦雙將茶托放回茶案上，扶著林允嫻慢慢坐下，目光也落在了二哥身上。
二哥身材魁梧，生的比大哥強壯許多。
他眉長過目，膚潤而白，明明是兄弟和睦、家庭美滿之相，怎的對母親、對自已脾氣這麼大？！
殊不知，秦亦真此時心裡正顫的厲害。他脾氣上頭，雖隨手砸了拿在手上的東西，但真的沒有想到妹妹會突然出現在門口。
秦亦真知道，妹妹剛出生的時候，祖母就不喜歡她。
他也一樣，覺得父親母親都圍著這個小人兒轉，忽視了自已，對她沒什麼好感。
後來，母親的身子骨一直不見好，自已住進了春暉堂由祖母帶著。
祖母總是在他面前辱罵妹妹，他那時候小卻早慧，總是想不通這個連走都走不穩的妹妹怎麼就成了家中的禍害？
母親忙著養病，妹妹斷奶後就交給家裡的下人照料。
祖母偶爾才會過問一次，卻不是過問妹妹長的好不好，反而經常口不擇言，問妹妹怎麼還不死。
下人們見祖母這般態度，對妹妹自然就不再盡心。
她總是被祖母罵，總是捱餓，總是委屈的眼巴巴的看著自已。
他不得不偷偷的喂她吃喝，哄她睡覺，希望自已能快些長大，長大到能正大光明的保護妹妹。
可還沒等到他長大，祖母就告訴他，妹妹丟了。
祖母覺得他年紀小不懂事，他卻明白妹妹或許已經死了，他恨祖母，更恨自已的母親生下妹妹卻護不住她。
“聽李嬤嬤說二哥回來了，我想著來見上一見，殊不知二哥對我意見這麼大，還沒見面就準備扔個茶托打發我。”秦亦雙替母親倒了杯茶，不鹹不淡的說著。
秦亦真面不改色，心裡卻焦灼不安。
果真被妹妹誤會了，這可如何解釋的清楚。
這邊思緒萬千，那邊秦亦雙又開了口。
“這個家裡，二哥這脾氣，真是最合我胃口的。大家有事的話就打一架，打完了又是一家人。像大哥滿嘴巴之乎者也，聽著就讓人犯困。”
？？？
妹妹說我對她胃口？？
秦亦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自妹妹丟失後，他對祖母已沒了那份尊敬，所以這些年他時常出府遊玩，沒人知道他藉著遊玩的名義四處打聽了多少地方，就想得到一些妹妹的蛛絲馬跡。
以至於祖母給他送信，告訴他自已病的嚴重，他都不準備打道回府。
只是送信的下人說，大小姐已經被找回......
他馬不停蹄，徹夜歸家。
入府後，他先進了春暉堂親自確認祖母對妹妹構不成威脅，他滿心歡喜。
卻聽見伺候他的小廝說，妹妹是被祖母親手扔掉的，而且是扔進古墳潭盼著妹妹死！
他如何能不氣，對祖母僅存的那點善念也被消磨殆盡。
他砸了春暉堂，卻被母親誤會自已在為祖母出氣......
秦亦真偷偷瞄了一眼秦亦雙，長得真好，小時候自已偷偷抱著哄睡的小弱貓平安長大了。
他心中寬慰，胸口堵著的那口氣終於順暢的呼了出來。
“妹妹既已歸家，以後祖母的院子還是少進，莫讓祖母不能安心養病。”他只想讓妹妹遠離祖母，安心的過自已的日子。
秦亦雙那雙辨鬼的眼睛，已然將二哥的心思看在眼裡。
她沒有說破，莞爾笑著：“一切聽二哥安排，倒是今天已經來了，還是要給祖母請安再走。”
林允嫻是不願再見封氏的，見兄妹二人心平氣和，尋了個由頭出了院子，臨走時朝李嬤嬤使了眼色，還是怕二兒子會欺負女兒。
封氏屋裡許久未通風，一股黴味混雜著薰香，秦亦雙一腳踏進就皺起眉頭，太難聞了！
見到秦亦真，封氏像看見救星，情緒立刻激動起來：“真、真兒，乖......孫你、你總算，回來了......”
她掙扎著半邊身子，想要握住秦亦真的手，那是她的希望。
“趕......趕她走！是、是她，害了、祖母！”封氏可憐的從嘴裡蹦出字兒，小心地防著口水流出來，眼神卻毒辣的盯著秦亦雙。
“祖母你安心養著，孫兒定想辦法讓你頤養天年，一定找最好的大夫來為你醫治。”秦亦真雖對祖母滿心怨懟，但見老太太如今的樣子，心情複雜。
秦亦雙被屋裡的味道燻得作嘔，原想著奚落封氏一番，只怕一開口就要吐：“祖母你現在的身子可不能動氣，就好好在床上躺著，二哥已經回來，您啊，就等著享二哥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