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姑貝齒微抬,輕輕一笑,說道:“子軒,你方才說的‘天道論’很有趣。在諸多非人的視角中,凡人或許僅被視為他們盤中餐,妖鬼食人,在他們眼中微不足道。然而,天道恆常,世間萬物皆遵循其固有的規律與定數。若有生靈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肆意殘害他人性命,那麼守護人界的各路仙家與道義之士,必不會袖手旁觀。”

陳淵回味著夢姑的話,心中暗自思忖。這時,他注意到,今日的夢姑和往日不同,做了一身男子打扮,她身著一襲白色胡服,宛若一位翩翩公子,英氣逼人。胡服通體使用白色的絲綢製成,在領口和袖口處,以銀線繡著精緻的柳葉紋圖案,她的腰間繫著一條同色系的腰帶,上面鑲嵌著幾枚小巧的玉石,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澤。

她的長髮被束成高馬尾,用一根簡潔的玉簪固定,顯得幹練利落。面上薄薄施了一層牡丹粉,襯得她劍眉英挺,眼眸明亮。

陳淵笑著說:“夢姑,你平日裡大部分都穿紅色系的衣服,今日見你穿一身白色男裝,也十分好看呢,就像一位貴公子。”

夢姑一展手中摺扇,笑道:“我本來就是一位貴公子啊,今日就稱呼我為遲公子吧。”

白月今日做了一身書童打扮,她身穿一件青灰色的棉布短褂,下穿一條同材質的長褲,褲腳微微束起,顯得乾淨利落。頭戴灰帽,肩上還揹著一個書包。

陳淵看到白月的這身打扮,不禁笑出聲來,他打趣道:“哈哈,卯君這身衣服乾淨利落,真是像極了一個乖巧的書童。”

白月聽了陳淵的話,立刻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她嘟起嘴,雙手叉腰,作勢要發作。

“臭書生,本兔子最討厭別人說兔子乖巧,凡人的偏見尤其嚴重!”說著白月化作白兔,飛身咬了陳淵一口。

陳淵還是一副青衫書生的打扮,青衫雖然已經洗的有些發舊,不過勝在乾淨整潔。夢姑搖了搖頭,說道:“子軒,今日你這身裝扮不太合適,不如...”夢姑狡黠一笑,說;“不如你就扮做我的小廝吧。”

陳淵一臉黑線:“小生...小生”陳淵囁嚅著,想著如何拒絕夢姑的惡趣味要求。夢姑將摺扇併攏,握在另一隻手的掌心,朗聲道:“不許推辭。”

白月會心一笑,她從幻夢齋大堂後方的倉庫中找出一身青褐色的布衣小廝衣服。陳淵不情不願的換了衣衫,彆扭的整理著自已的袖口。夢姑看著一臉不自在的陳淵,笑道:“誒,平日裡只見子軒穿青色的書生衣服,今日換上一身小廝的裝扮,倒十分有趣呢!”

白月嘻嘻笑著,說道:“可不是嗎,小廝扮相的呆書生,少了幾分酸腐味,倒多了些市井之氣。”

在唐朝時期,社會階層分明,人分三六九等,士族無疑位於社會的上層,享有崇高的地位和特權。儘管陳淵出生於落魄的官宦世家,家族已經衰落到無法使他再享受到曾經的榮耀與地位,然而,根深蒂固的階層觀念早已深入人心,猛然間要陳淵拋下士族子弟的尊嚴,扮做小廝,著實有些令他為難。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馬車轔轔的行駛聲,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緊接著,馬伕嫻熟地勒住了疾馳的駿馬,駿馬發出一聲高亢而悠長的嘶鳴聲。

“夢姑大人,我家主人要我前來迎接三位,一同趕往城隍廟赴廟會。”馬伕殷切的說道。

夢姑等人隨即上了馬車,馬車內部寬敞而舒適,鋪著柔軟的墊子,還擺放著精緻的茶具和點心。馬伕熟練地駕馭著馬車,行駛在朱雀大街上。

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馬伕的聲音透過車廂的縫隙傳了進來,顯得尤為清晰:“前面就是廟會的場地了,人潮湧動,熱鬧非凡。有勞夢姑大人和二位貴客下馬車吧,步行前往,可以更好地體驗廟會的氛圍。”

夢姑聞言,輕輕掀開車廂的窗簾,只見外面人流如織,彩旗飄揚,各種攤販的叫賣聲、孩童的歡笑聲此起彼伏,洋溢著熱鬧歡快的氛圍。

夢姑搖著摺扇,步履輕盈地走在前面,陳淵和白月緊隨其後。陳淵面色凝重,目光如炬,四處觀望。儘管廟會的氣氛熱烈非凡,各種表演和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但他卻無心觀賞這些風景。他心中掛念著尋找有緣人,早日使百姓脫離苦海。他掃視著人群中的每一張面孔,試圖從中找出那個特別的人。

夢姑倒十分沉浸在廟會的氣氛中,只見她在這個攤位上買一個糖人,又去旁邊的攤位買了三根糖葫蘆,回頭分別遞給了陳淵和白月。

陳淵接過糖葫蘆,有些不安的說道:“夢...公子,我們今日出門有要事在身,廟會下次再逛吧,找人要緊吶。”

夢姑有些不以為意,她放慢腳步,轉頭看著陳淵,輕聲說道:“小淵,彆著急,時機未到,不妨先放下心事,好好遊玩吧。”

聽到夢姑這樣親暱地稱呼自已“小淵”,陳淵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暫且放下重重心事,欣賞起周圍的景緻。

這時,陳淵被人潮中一個同樣滿臉凝重的年輕女子吸引了。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布衣荊釵,一看便是農戶,她正努力擺脫重重人群,急急的往城隍廟的方向走去。

“哪來的婆娘,走路不長眼睛嗎?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撞!”一聲粗獷的怒吼驟然響起,震得四周的行人紛紛側目。只見一名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正凶神惡煞地瞪著那女子。女子被他嚇得面色慘白,雙手不住地顫抖著,連聲道歉:“這位大爺,真是對不住,今日廟會人多,我趕路心急,不小心撞到了您,還請您多多包涵。”

彪形大漢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呸”的一聲吐掉口中的草稈,拍了拍衣袖,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為道個歉就能了事?本大爺這身新衣裳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做的,如今被你一撞,弄得皺皺巴巴,哪裡還能穿?你得賠我一身新衣裳才行!”他說話時,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女子被他這般無理要求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她顫聲解釋道:“大爺,我、我身上沒帶多少銀子,哪裡買得起您這身新衣裳…”然而,彪形大漢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婦人的胳膊,威脅道:“賠不起?那就跟我去見官,讓官府來評評理!”

周圍的群眾見狀,紛紛搖頭嘆息,覺得這名大漢實在是太過霸道,故意找茬欺負婦孺。然而,他們卻也不敢上前阻止,生怕惹禍上身。女子無助地掙扎著,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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