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依你
雖然鬱姜整個人都委屈巴巴像是泡在酸罐子裡一樣，但得益於這床實在是太柔軟了，臥室內若有若無的香氣也有撫慰舒緩的作用。
她昨夜睡得極好。
甚至一睜眼已經到了太陽高照曬屁股的時間了。
鬱姜簡單洗漱後昏昏沉沉地走下樓。
她一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導致一覺醒來在頭腦還沒有完全甦醒的時候，忘記了自己昨晚的“豪情壯志”。
直到看到坐在樓下餐桌前不知等了多久的江言酌。
鬱姜愣在原地，視線緩慢挪到自己的毛絨拖鞋和針織長睡褲上，而後又抬起頭看了看一身黑色軍裝的江言酌。
臉上沒有魚鱗了。
光潔修長的手指停留在手腕的光腦上，在抬起頭望向鬱姜的瞬間，江言酌關閉了面前的全息投影。
“睡醒了？”他神情態度極為自然，揚著下巴點了點面前的座椅，“那就下來吃飯吧。”
忘記換衣服了……
鬱姜猛地捋了下頭髮，心中的小人又開始哀嚎嘆息。
這下好了，裙子沒穿，頭髮還沒梳。
可這也不能怪她吧，誰知道江言酌會在樓下喝咖啡啊！
深吸一口氣後，鬱姜邁開步子，快速向江言酌靠近。
“娜莎。”見她帶著拘謹，不自然地落座，江言酌出言讓機器人女傭將早餐端了過來，“先吃早餐吧。”
“嗯。”鬱姜早就餓了，拿起筷子正要夾，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微微抿唇，似乎很是猶豫，筷子也跟著停頓了一瞬。
江言酌雖然裝模作樣地低著頭瀏覽著光腦上的新聞，手指還時不時戳一戳。
但實際上，他餘光一直觀察著對面的人兒。
見她沒有吃飯，心裡還有些不大是滋味兒。
明明灌湯包、小油條和豆漿是她以前最喜歡的早餐搭配了……
難道連口味都變了嗎？
如果吃飯的口味變了，那其他的呢？
思及此處，江言酌突然感覺心臟有些悶悶的，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揉搓著它。於是輕輕咳了兩聲，正準備發問，女孩兒甜美柔然的聲音卻突然在耳邊響起。
“殿下，您先～”終於，她攥著筷子，夾著嗓子，說出了這句話。
“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叫我殿下了。”江言酌終於抬起頭，注視著她的眼睛，嘴角緊繃，問道。
“我昨天晚上想過了，之前是我太緊張，沒注意到分寸，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直呼您的名字太不尊敬了。”
鬱姜起初是同樣回望著他的眼睛說的話。
可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又或許是那雙眼睛太過美麗動人，鬱姜說著說著，便垂下頭，目光落在了盤子上。
“所以你昨天晚上不睡覺就是在想這個？”江言酌注意到了她微腫的眼睛。
“啊？”鬱姜愣了一下，重新與他對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沒有…呢，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呀～”
聽著她故意發出的尾音，江言酌最終是沒忍住低頭輕笑了一聲。
緊繃的神色也明顯鬆動了。
真可愛。
“我不信。”江言酌抬起頭時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笑意，伸出食指虛空點了點她的眼睛，“下面都腫了。”
晚上沒睡好或者哭過，鬱姜的臥蠶都會變得腫大。
一向如此。
鬱姜順著他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想有這麼明顯嗎？
可惜沒有鏡子，她無法驗證。
“沒有什麼尊敬不尊敬的，我們海里不像他們人類那麼多彎彎繞繞、繁文縟節，叫名字就行。”他說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垂著眼簾狀似無意道，“你要是覺得連名帶姓生硬拗口，只叫‘言酌’二字也行。”
我們海里？
鬱姜覺得這個鮫人的人類語怕不是很好。
誰跟他是我們啊。
她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而後從善如流道：“那我叫您言酌殿下可以嗎？”
說著她稍微停頓，有些彆扭地快速說完了後面的話，“畢竟言酌殿下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總是不敢……”
“咳，咳咳。”
鬱姜還沒說完，江言酌就直接被這句話嗆著了，“別，別說了。”
他耳朵染上了一抹粉色。
給他溜鬚拍馬吹彩虹屁的人很多，但這些詞語從鬱姜口中說出來，怎麼聽怎麼不一樣。
怪…怪不好意思的。
“這麼叫就這麼叫吧，都依你。”江言酌敗下陣來，“吃飯吧。”
他連忙拿起筷子往嘴裡塞了一個灌湯包，企圖掩蓋住自己飄忽不定的眼神。
但代價是……
滾燙湯汁在口腔中迸射而出，江言酌舌頭都被燙麻了。
一想到鬱姜還在一旁看著，也只能強忍著燙意，面不改色地嚥了下去。
目睹了全程的鬱姜不禁嘖嘖稱奇。
這人的舌頭怕不是鐵做的。
同時她再也控制不住肚子裡的饞蟲了，同樣咬了一口灌湯包，而後順著被咬破的扣子細細吮吸著裡面的湯汁。
好吃！
鮮美的味道在口中化開，鬱姜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得。
她很喜歡食物的味道。
可惜蔬菜蛋肉的價格太貴了，吃一頓的價格能夠普通人家囤半年的營養液。
鬱姜倒不是吃不起，聯邦再窮，龍族貴族也不至於吃不起一日三餐大魚大肉。
只不過不像帝國一樣只有皇室一個大的政權，聯邦內部亂得很。
各個種族勢力鼎立，相互配合相互制約，但誰也不聽命於誰。
而這些勢力話語權的比重每年都在變化。
為了爭奪話語權，掌權人們整日比著內卷。
而勤儉節約就是內卷的專案之一。
所以可憐的龍族小殿下很少能吃到這樣的美食。
起初，鬱姜還記得要像教程裡寫的一樣小口慢嚥。結果一不留神就吃到盡興，變成了風捲殘雲。
甚至江言酌見到她吃得開心，連眼睛都高興得眯成了一條縫，腮幫子像小倉鼠一樣一鼓一鼓地可愛極了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推給了她。
又命令大廚機器人重新做了兩份端過來。
江言酌端著咖啡，一屜灌湯包吃了快一個小時，眼睜睜地鬱姜來者不拒，將三份早餐都直接掃進肚子裡。
自始至終，他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