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在害怕
這次的現實沒有讓江言酌失落。
只是在試探伸入的那幾秒，他能感受到鬱姜的排斥。
然而在江言酌的精神力完全包裹住鬱姜的精神力觸角時，溫暖熟悉的感覺令它為之一顫，抖了抖便徹底放棄了掙扎，任由那縷精神力進入到自己的精神海中。
鬱姜的精神海呈現出一種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與衝擊的平靜安寧感，這也讓江言酌鬆了口氣。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進來時會看到一片瘡痍滿目的狼藉場景。
沒有受傷就好。
江言酌藉著向深處走去，周圍稀薄的能量無一不證實了這片精神海得主人等級不超過D。
最為離奇的是，他探尋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封印力量的地方。
這樣的話他就無法判斷鬱姜的具體狀況了……
唯一能夠慶幸的是，至少沒有外力強行闖入封印的跡象。
生怕鬱姜醒來後察覺到異樣，江言酌不敢多待，只好先抽身離開。
再度睜開眼時，面前的人依舊睡得安穩香甜。
“姜姜……”江言酌輕輕喚道，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臉頰，是愛人間最為溫柔的撫摸，“這麼多年，你究竟在何處做些什麼呢？”
但無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
江言酌知道，想殺他的人很多。
尋找鬱姜這麼久以來，出現的贗品不乏有各個勢力派來的殺手。
目的不過是他這條命。
在屬下為他傳遞的審訊直播中，江言酌不止一次看到過那些素未謀面之人對他露出恨之入骨的神情，言語之間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送入十八層地獄。
有的時候，他也很疑惑這些恨意從何而來。
後來江言酌才知道，海底之外的世界竟然還有“洗腦”這樣的做法。
那些殺手被他的政敵洗腦了。
在他們眼中，江言酌就是暴戾陰翳會生吃活人，企圖以鮫人之身毀天滅地殺盡天下異己的嗜血大魔王。
江言酌最一開始聽到這些言論時，不過嗤之以鼻，一笑而過。
可現在，他在害怕。
害怕記憶全無的鬱姜被有心人利用，像那些殺手一樣對他恨之入骨……
這樣的話就很難辦了。
江言酌想著，柔和的目光中突然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或許，自己應該研究一下有什麼東西，可以在沒有副作用的前提下讓人失憶了……
既然已經忘了他們的過去，那就不如什麼都別記得了。
江言酌早就在漫長的孤獨歲月中逐漸扭曲瘋狂，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已經不是與鬱姜在一起時，那個溫柔善良的江言酌了。
一個吻悄然落在鬱姜額間。
*
鬱姜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卻並不是讓人昏昏欲睡的成堆書籍，而是透著微光的臥室。
怎麼會在臥室？
鬱姜坐起身撓了撓不太清醒的腦袋。
她不是應該在書房陪江言酌的嗎？
讓她想一想……
難不成是那本《帝國史》太晦澀難懂給她看睡著了吧？
可，那也不至於睡得這麼沉，現在天都亮了啊。
“娜莎。”鬱姜揉著太陽穴喊道。
“鬱姜閣下，我在呢。”機器人女傭娜莎立即推門而入，“閣下有什麼吩咐嗎？”
“昨天，我怎麼回來的？”
鬱姜自認為自己的感知力還是很強的，不可能連被人挪動都毫無知覺。
“是殿下送你回來的呢。”小機器人的程式設定是甜美活潑的年輕女性，說話是比較清脆的上揚尾音。
“殿下？送我？”鬱姜有些沒想到，伸手指了指自己，“怎麼送的？”
“嘿嘿嘿。”娜莎掩唇笑著，“公主抱呦～”
“？？？”鬱姜徹底清醒了，“什麼？！”
“就是這樣的。”娜莎伸手虛空比劃了一下動作，解釋道。
鬱姜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
被抱起來，從書房走到臥室，這麼遠的距離，她怎麼可能真的一點意識都沒有。
昨晚，她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江言酌懷疑她了？
鬱姜頓時後背冒出冷汗。
所幸機器人並不會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於是鬱姜連忙把娜莎支出去，“我還有點困，你先出去吧，我再休息一會兒。”
“好的閣下，遵命。”娜莎不疑有他，轉身離開。
門合上的瞬間，鬱姜立刻閉上眼睛檢查自己的精神海。
全神貫注地查了一遍又一遍。
沒有任何問題。
無論是強行闖入的破壞痕跡，還是陌生的氣息殘留，一概都沒有。
鬱姜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拉開自己的領口。
沒有任何曖昧痕跡。
“呼，也沒有。”鬱姜嚇得拍了拍胸口，“嚇死媽媽了。”
她無緣無故的昏睡肯定和江言酌脫不了干係，不過既然現在還能不缺胳膊少腿，完好無損地從臥室醒來，就證明他還沒有發現任何事情。
至於是否完全打消懷疑……
鬱姜覺得自己還需要去試探一下江言酌的態度。
如果這關順利透過，對她來說，或許是個好事兒。
至少可以放鬆一些。
要是江言酌真的毫無懷疑，這麼信任地讓她近身，鬱姜反而會提心吊膽不敢鬆懈了。
於是她翻身下床，光著腳走向浴室。
細軟的地毯踩上去十分舒服，鬱姜喜歡這個觸感。
不過浴室的地磚就不一樣了，冰涼的觸感讓脆弱的人足瑟縮了一下。
沒了堅硬的龍鱗確實有些麻煩。
不過鬱姜還是沒有回頭穿上拖鞋，只是對著鏡子脫下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膚，轉了一圈又一圈，二次確認上面沒有任何古怪痕跡後，這才貼近仔細瞧了瞧自己的臉。
鏡子裡映照出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帶著些許鋒利感。
並不是甜美、嬌媚、妖嬈或者溫柔的型別，反而是張揚的，甚至不笑時天然帶著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場。
哪怕鬱姜現在脾氣很好，性格也佛得很，大多數情況下都懶得與人計較，但這份自幼年時長年累月沉澱下來的氣質依舊難以忽視。
絕大多數身居高位者都不會豢養這樣的情人，自然這樣的長相也不適合去勾引人。
鬱姜卻不太懂這些，只是在認真對著鏡子思考昨晚的疑問。
這張臉是個什麼水平呢？能不能達到美人計的水準？
她一邊開啟光腦看著某不知名論壇上提出的所謂評判標準，一邊丈量著三庭五眼的比例。
好像還不錯。
於是又攤開手掌蓋在臉上比劃了一下，倒也能覆蓋住。
“下顎線也是稜角分明的……”鬱姜側著臉喃喃自語道，“那應該是完美好看的長相吧？”
“很好很好，不錯不錯。”她自信地拍了拍臉蛋兒，暫時把心放回肚子裡，三兩步走到浴室中央的圓形大浴缸內坐下。
水面緩慢沒過胸口，鬱姜躺在水裡，舒服地發出一聲喟嘆。
“好喜歡水啊。”
每次浸泡在水裡，她都會疑惑，龍族明明是喜水種族，為什麼她的族人現在偏偏要削尖腦袋在陸地上稱王稱霸呢？
不理解，但也只能支援。
同樣，鬱姜也不理解像江言酌這樣水生的鮫人，放著好好的大海不待著，跑到陸地上攪弄風雲的行為。
大海多好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在海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