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願賭服輸
天色將黑時，賀雲曦乘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抵達蕭家後門，戴上一頂帷帽，賀雲曦從馬車上下來。
早已候在這裡的黑衣護衛上前，把賀雲曦請了進來，恭敬地開口：“大人已恭候多時。”
賀雲曦沒說什麼，跟著領路之人走到一座院子裡。
院門前種滿竹子，賀雲曦目不斜視隨著護衛踏進青石板庭院，護衛開啟一扇門之後，朝賀雲曦躬身：“請。”
賀雲曦走了進去，隨手關上房門。
濃郁的書卷味和松煙墨的香味撲鼻而來。
賀雲曦抬眸看向坐在燈下的儒雅男子，一身青袍，閒適而散漫，根本不像在朝堂上玩弄權術的首輔大人。
“蕭大人。”賀雲曦取下帷帽，優雅地欠身，淺淺施了個禮，“北凰國最近可有詢問錦王殿下的身體狀況？”
此言一出，蕭首輔翻書的動作倏地一頓，緩緩抬眼看向賀雲曦，眸心劃過深沉的光澤。
明亮的燈火下，眼前女子一雙漆黑的眸子格外清冷沉靜，嘴角揚起的弧度像是在笑，可怎麼看都只是一種禮貌的客套，並不是發自真心的笑意。
甚至不帶絲毫侷促、緊張或者想要拉攏人的熱情。
就只是一種單純的禮貌，波瀾不驚。
蕭子沐放下書，起身招呼賀雲曦落座：“錦王妃這個時辰造訪，又突然提起北凰國，倒叫本官不知該如何回覆了。”
“是我冒昧。”賀雲曦笑了笑，“天黑造訪本就不該，作為一個王府女眷，私自來見當朝首輔，更是不該中的不該。”
“可王妃還是來了。”
“首輔大人願意見我，應該是看在錦王的面子上。”賀雲曦走到一旁的椅子前落座，“我今天也是為了錦王而來。”
蕭子沐沒說話，安靜地等著賀雲曦開口。
“今日皇上給大人的那本賬冊，我覺得大人不必親自去查，可以交給燕王和刑部，燕王會很樂意替你揪出太子的所有底細。”
蕭子沐倚著寬大的太師椅，打量著眼前女子：“你的目的是什麼？”
賀雲曦並不隱瞞：“扶錦王登基。”
蕭子沐眯眼：“錦王身體孱弱，滿朝誰人不知？王妃覺得皇上會立他為儲？”
“錦王身體已經大有好轉。”賀雲曦淡笑，“這個月十六是錦王生辰，到時首輔大人不妨親自去錦王府看看。”
蕭子沐聽到這句話，神色微動，眼底有異樣光澤一閃而逝。
沉默須臾，他道：“王妃想母儀天下？”
錦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皇子，別說爭儲，就是能活到什麼時候都是個問題。
賀雲曦敢生出替夫爭儲的想法，且以一介女兒身親自登門，跟他這個當朝首輔面談，不得不說勇氣可嘉。
除了母儀天下之外，他想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
賀雲曦點頭：“錦王一直以來都是皇后想除之後快的人，我既然已嫁給錦王，以後生死榮華都跟他綁到了一起。他若過不好，我又能好到哪兒去？只能殊死一搏。”
“殊死一搏若失敗，你可知下場會如何？”
賀雲曦神色平靜：“願賭服輸。”
蕭子沐沉吟良久：“錦王的身體怎麼會好轉得這麼快？”
“因為我略通醫術。”賀雲曦笑道，“錦王府之前有很多眼線，皇后還派了心腹嬤嬤去照顧錦王的飲食起居，日復一日在錦王的飲食中摻毒，錦王的身體自然越來越差。如今錦王府是我在掌管，我給錦王調理身體已經調理了一個月。”
蕭子沐心頭震動，不僅僅是因為賀雲曦能給錦王解毒，更是因為她能發現皇后在錦王府安插的眼線，並且還能掌管王府，給錦王解毒調理身體……
縱然蕭子沐位居一品，此時也不免對賀雲曦刮目相看。
只是他著實想不通，賀雲曦一個小小的女子，到底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首輔大人很震驚？”賀雲曦挑眉，“不必過於震驚。以後見識得多了，就習慣了。”
蕭子沐回神，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讓我怎麼做？”
“今日皇上給你的那份名冊，大人命人謄抄一份，然後派人把名冊送去燕王。”賀雲曦重複一遍，“這件事大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讓燕王和刑部去查，他們定會把雲水閣查個底朝天，到時候大人只要把他們查到的結果呈交給皇上，太子的死期就到了。”
“燕王會配合嗎？”
賀雲曦點頭：“會的。”
蕭子沐正要問她憑什麼那麼自信，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就想到了薛程山。
他看向賀雲曦的眼神越發震驚。
縱然理智告訴他，一個小小的女子不可能有那麼深的城府，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偏偏容不得他否認。
他想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弄傷薛程山那天，是不是就是為今日做的準備？”
賀雲曦笑道：“首輔大人不愧為首輔大人，比錦王聰明多了。”
“那麼袁青梧去雲水閣打砸鬧事，大理寺卿發現這本名冊，也在你的算計之中？”蕭子沐有些不敢相信，可還是不得不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賀雲曦抿唇淺笑，笑得溫柔無害，一雙漆黑明澈的眼睛裡，盡是對蕭首輔的佩服。
“明明心裡不太相信一個女子能有這麼大本事，可敏銳的判斷卻讓蕭首輔沒有盲目否認這個判斷，也沒有固執地非要排除這個答案，這一點足以證明，我來找首輔大人合作是對的。”
蕭子沐道：“所以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暫時保密。”賀雲曦道，“首輔大人願意跟我合作嗎？”
“跟你合作的好處是什麼？”
“我們一起扶錦王登基，對首輔大人來說不就是最大的好處？”賀雲曦笑道，“難道首輔大人不想讓錦王上位？”
蕭子沐突然覺得賀雲曦是個可怕的女子。
她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來歷，竟然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