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了！我們追！”
神武軍們見到隊長大發神威，一個個士氣高昂，追向逃跑的熊妖、樹妖以及那十幾個村民。
梁威體內便傳來一陣乏力，僅剩的那條腿也開始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
朱慶之就在他身後，見他身子搖晃，立刻扶著他坐下。
“可惜啊。”梁威嘆了口氣，“想靠一斬擊殺大妖，還是難了些。”
如果梁威和熊妖正面對決，以清氣境武夫的實力，想要獲勝並不困難。
但這也是二人纏鬥一陣才有的結果，想要一刀秒殺，卻是千難萬難。
如果不是梁威此時身負重傷，難以久戰，他必然不會選擇這麼冒險的方式。
他在賭，賭的是熊妖不服輸，會選擇硬接自已的全力一斬。
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不幸的是，即使這樣，熊妖也沒有死。
“少城主，接下來，只能靠你了……”梁威聲音苦澀，把手裡的“飛將軍”還給朱慶之。
他很不甘心，但他也知道，僅僅靠著神武軍，是很難擊殺熊妖的。
哪怕它雙手已廢。
“可是……你怎麼辦？”朱慶之皺著眉。
“只是斷了條腿而已，死不了的。”梁威低聲說，“只是我恐怕不能跟你們一起去追了。”
他臉色很差，這種程度的傷，必須趕緊回城裡接受治療。
“我陪你回去。”朱慶之說。
“不用！”梁威有些不悅，“我又不是廢人，你快去幫他們。”
說著，梁威掙扎著站起身來，用刀鞘支撐著地面，歪歪扭扭地往回走。朱慶之伸手去扶，被他一把甩開。
“梁隊長……”
朱慶之艱難開口，然而梁威頭也不回。
朱慶之嘆了口氣，砍下一根還算直的樹枝，削去枝杈，小跑過去，遞給梁威。
梁威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接。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嗎？”朱慶之小聲說。
如果不是他非要上去鬥熊妖，又在關鍵時刻退縮，愣在原地，而是從一開始就聽梁威的話，乖乖在一旁等待，那麼梁威絕對不會丟掉一條腿。
梁威抖了抖眉毛，接過這根簡陋的柺杖。
朱慶之鬆了口氣，這才轉身向著熊妖逃跑的方向追去。
梁威看著朱慶之的背影，輕聲自語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未來的城主大人。”
……
陳羽垂頭喪氣地走進衙門，雜役們都已經散值回家了，黃萬金還在獨自一人練刀。
汗水隨著他的動作揮灑到地面上，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個個深色的點。
“有什麼發現嗎？”黃萬金收起他的“杏花雨”，擦了擦汗。
陳羽在旁邊的石椅上坐下：“他們現在都不是人了。”
“什麼？”黃萬金擦汗的動作頓了頓，陳羽的話令他難以理解。
陳羽把所見的事情一一說明，最後才嘆了口氣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城內有多少人，已經成了妖獸的軀殼。”
“又是妖獸？”黃萬金說，“難道和城主府要去抓的，是同一批？”
他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是同一批的話，這個活兒已經有城主府包攬了，那縣衙就不用再去摻和。
“雖然也不排除這個可能……”陳羽聽出了黃萬金的言外之意，“但咱們也不能光等著城主府那裡的訊息，事關城中百姓，我們得主動些，找出城裡的妖獸才行。”
“怎麼主動？難道去大街上一個個問，你是不是妖獸？”黃萬金攤了攤手，“而且也找不全。”
“找一個就行，我需要的是利用他，找到那隻施法的老猿。”陳羽說，“只要殺了老猿，此術應會自破。”
黃萬金撇了撇嘴：“可是誰會承認自已是妖獸呢？這人海茫茫的。”
陳羽的眼珠轉了轉，忽然靈機一動。
“其實，我們只需要知道，誰被那隻老猿治過病就行。”
“是誰？”黃萬金問。
“那個啞巴！”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黃萬金一拍腦袋，隨即又犯了難，“但是要去哪裡找？咱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陳羽也低下了頭。
人海茫茫，這平離城內外加起來，也有近十萬的人口，要找一個啞巴，無異於大海撈針。
“有……有了！”黃萬金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戶籍冊啊！”
“戶籍冊？”陳羽久居學宮，這還真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對啊！就是記錄城中百姓資訊的，一來便於統計人口，二來也能防止城裡混入別國的奸細……總之，好處很多的。”黃萬金解釋道，“每年開年，平離城的百姓都要在縣衙裡登記造冊的，裡面也會簡單記錄些資訊，比如……家庭住址。”
“那太好了！”陳羽眼睛一亮，翻書總要快得。
但當二人真的站在縣衙書庫的書架前時，才發現自已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高達數千本書冊，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書架上，光看一眼，就令人頭皮發麻。
類似“啞巴”這種次要的資訊，更不會標在顯眼之處。
因此，但凡遇到年齡符合的男子，他們就需要把一整條資訊全部讀完，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他。
原來的“大海撈針”，變成了“湖裡撈針”，本質上並沒有多大區別。
“這樣下去不行啊……”
二人翻了一會，就均已感覺頭暈眼花，陳羽痛苦地閉上眼睛，把手頭的一本戶籍冊合上。
黃萬金坐在地上，把手上的戶籍冊翻到了最後一頁，果然還是沒有看到“啞”字，不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我真是出了個餿主意……”他苦著臉說完，便直接一仰脖子，躺在了地上。
“不如我們把一虎他們都叫來，大家一起找。”黃萬金說。
練了一天的刀，再加上這會兒的翻書，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到了極致。
“這些戶籍……是誰負責錄寫的？”陳羽問，“如果我們能找到負責錄寫之人，直接問他，或許會簡單很多。”
現在是五月，按照黃萬金的說法，年初就會更新戶籍冊。
而這整整數千本冊子，想要完工，沒有個把月是不可能的。
因此，陳羽大膽猜測，此時距離完工的時間，應該不長，錄寫之人很可能還留有些印象，特別是對於“啞巴”這種相對比較少見的資訊。
異類總是會讓人印象深刻。
“袁主簿！是袁主簿！這些都是他帶人錄的！”黃萬金跳了起來，拉著陳羽就向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