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在書房侍候。
賴依塵寫著字,眼睛就沒從宣紙上離開過。
小玄子走了進來,“少爺,老吳叫李寒出去買菜。”
賴依塵皺了下眉,“我賴家是沒人了嗎,以後這活讓別人去做。”
小玄子道:“是,少爺。”說著就要退出去。
“還是我去吧。”李寒忽然開口,他看著賴依塵,“老吳習慣我在身旁了。”
賴依塵無語,“你就這麼喜歡幹那些粗活?”
李寒不知該說什麼好,最終輕輕點了下頭。
賴依塵無奈擺擺手,“去吧。”
李寒走了出去。
他順著石子路往後院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叫住了他。
“李寒。”
李寒扭頭看去,發現是老張。
“你要出去買菜?”
“是。”
老張從衣服裡掏出一個荷包,又從中拿出幾枚銅錢。
“給,幫我帶個脂粉回來。”
“什麼脂粉?”
“就小姑娘用的那種胭脂,你去問問掌櫃的就知道了,不要太貴,我沒多少錢。”
“行。”
“走吧。”
李寒將錢收好,出了門。
他本是不願意幫人帶東西的,但都是一起幹活的下人,他也不好拒絕。
他幫老吳買完菜,又去買了胭脂,才回到賴府。
將脂粉交給老張,李寒就打算回房。
可老張突然翻臉了,“我給你十文錢,你就給我買了個這回來?”
李寒不明白他有什麼不滿的,“掌櫃的說這個就是十文錢的。”
“十文錢能買多少東西你知道嗎,最便宜的胭脂才三文,我給你十文,你就買這種便宜貨色給我?”老張生氣道。
李寒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確實是花了十文錢買了這盒胭脂,至於別的,他一概不知。
老張見他不說話,更是放肆,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李寒啊李寒,我真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你說,多餘的錢是不是你自已昧了去!”
“我沒有。”
此時,正在幹活的奴僕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圍過來看熱鬧。
老張見人多了,更是大聲,“那我的錢哪去了,今日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李寒老老實實說:“十文錢我買了這盒胭脂。”
“放屁,這胭脂最多值三文,多餘的錢你還給我。”
“我沒有錢。”
“怎麼?你想賴賬?”
老張臉色一變,對四周圍觀的眾人高聲喊道,“大家都來看啊,這個李寒他吞了我的錢,還不承認,不想還錢,大家都來看啊。”
眼見人越圍越多,李寒有些無措。
老張卻是越說越起勁了。
“大家都來評評理,李寒他昧了我的錢,卻不願意還給我,他現在就打算賴賬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家說他該不該還錢?”
“李寒啊李寒,我往日怎麼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難道跟在少爺身邊,就可以賴賬了嗎?”
“別以為少爺對你好,你就把自已當盤菜了,你今天必須把錢給我吐出來!”
四周圍觀的眾人對著兩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李寒站在人群中,高高的他此刻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吵什麼,我家是菜市場嗎?”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老張的叫喊。
眾人聞聲自動散開,給賴依塵讓出一條道。
賴依塵大搖大擺地走到李寒面前,“怎麼回事?”
老張搶先說道:“少爺,這個李寒拿了我的錢去買胭脂,我給了他十文錢,他買回了價值三文的胭脂,他該還給我七文錢,可他卻不願意給錢。”
賴依塵看向李寒,“是這麼回事嗎?”
李寒道:“這盒胭脂是我花了十文錢買的,已經沒有剩餘的錢了。”
賴依塵又看向老張,“他把錢花完了,哪來的錢還你?”
“可這胭脂只值三文。”
“那怎麼?掌櫃的賣他十文,就是十文,你要覺得虧了,你可以自已去找掌櫃的理論。”
“這……”老張又道,“可這東西是他買的,他就得負責。”
賴依塵感覺吵得很,表情不耐煩起來,“不就是七文錢嗎,至於在這吵來吵去嗎,小玄子,把錢給他。”
小玄子上前,從荷包拿出七文,交給老張。
老張雙手接過,諂媚道:“謝謝少爺給我做主。”
賴依塵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就這點小事,至於吵半天?都看什麼看,看熱鬧不用幹活是不是?”
小玄子對眾人道:“都散了散了,幹活去吧。”
眾人四散退去。
賴依塵看了眼李寒,見他還在盯著老張手裡的錢看,忍不住道:“不就這點錢嗎,給他不就是了,我不是給你月錢了嗎,不夠花?”
李寒搖搖頭,沒說話。
賴依塵見他面無表情,似乎是有點不高興,於是他大手一揮,“小寒子,我給你漲月錢行不行?”
聞言,老張都不數手裡的錢了,詫異地看向他。
李寒抬頭,盯著賴依塵,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賴依塵道:“反正你就在我身邊貼身服侍了,拿的錢比平常人多點,也是正常,怎麼樣,給你漲月錢,你該高興了吧?”
李寒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高興的表情。
而老張的臉上,像是吃了屎一樣難受。
他怎麼也沒想到,賴依塵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打了他的臉。
賴依塵不明白李寒還有什麼不滿的。
對他而言,如果快樂買不到,那就證明錢不夠多。
有錢還能使鬼推磨呢,花錢搏美人一笑又怎麼了?
賴依塵偏頭對小玄子道:“聽見沒,給他漲月錢。”
小玄子忙道:“聽見了。”
賴依塵又去看老張,見他不再數錢了,問他:“今天是你讓李寒幫你帶東西的?”
“是,少爺。”
“以後別讓他帶了,他是我的人,不是給你跑腿的。”
老張又像吃了屎一樣難受,“是。”
賴依塵向李寒抬了下頭,“搞定。”
說完,他又大搖大擺地走了。
老張看看賴依塵的背影,又看看李寒,忍不住對他嘲諷道:“少爺對你這麼好啊,還給你漲工錢,你可不得好好服侍少爺。”
服侍二字他說的極重,帶著不屑和忌妒。
似乎是院裡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的不正常關係。
李寒沒有理他,只是望著賴依塵的背影,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