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韜冷聲道:“那你又不能這麼對他,他都站不起來了,以後生活都成問題,”
“行了爹,你別說了,不就是少了幾塊肉嘛,又不是癱瘓了,等肉再長出來,一切都會好的,啊。”賴依塵道。
賴韜看著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來氣,“你給我坐好嘍。”
賴依塵歪直身子坐好,整了整衣服。
“你這個逆子。”賴韜指著他道。
賴依塵點頭,“是,我是逆子。”
“你知不知道今天蔡家來找我都說了什麼?”賴韜道。
“什麼?不就是為蔡安伸冤嘛,哎呀爹,我都說了是他的問題,是他先來招惹我,我才報復回去的,我差點就被狼給吃了,我多害怕呀。”
賴韜看著他,許久,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事,我來跟蔡家說,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哪都別去。”
賴依塵眉開眼笑,“好咧爹,我就知道爹你最好了。”
賴韜無奈道:“你啊……”
“那你對那個奴隸是什麼想法?”賴韜忽然問。
賴依塵有些躊躇,“什麼想法?沒什麼想法啊。”
賴韜厲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報復蔡安是為了給他出頭。”
“哪有啊……”賴依塵無意識地摸著自已的玉佩。
賴韜看見了,那塊玉佩是他送給他的踏雪尋梅。
不免語氣鬆了一些,“你平日跟那些人玩玩就算了,怎麼能對一個奴隸上了心?你要記住自已的身份。”
賴依塵點頭,“我知道爹,我沒上心,只是因為蔡安欺負他,駁了我的面子,我氣不過,才出頭的。”
賴韜嗯了一聲,“你知道就好。你先休息吧,蔡家那邊,我來說。”
“好咧爹。”
賴依塵目送賴韜走出了門。
*
月色如瀑。
賴韜沿著石板路一路走到自已的房間。
他關上門,走到書架前。
移開一個玉瓶擺件,一個按鈕出現在視野中。
賴韜按下按鈕,書架自動分開,一道暗門出現。
賴韜拿著蠟燭走了進去,暗門自動合上。
透過漆黑的甬道,賴韜走進暗室。
暗室的牆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作,仔細看來,就會發現這些畫統統都畫了同一個人。
從孩童,到成年,都是賴依塵。
賴韜走到書桌前。
桌上堆放著幾本書冊,最上面的一本封面寫著“二十二”二字。
賴韜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攤開,拿起毛筆,在上面寫下一句話。
今日依塵為了奴隸,將蔡安丟入豬圈。
賴韜放下毛筆,翻看之前的內容。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賴依塵的日常。
賴韜合上書本,閉目養息。
黑暗中,燭火搖曳。
漆黑的夜空被火光映紅,慘叫聲不絕於耳。
隨後,又是一片寂靜。
戰爭的廢墟上,賴韜跨過一個個屍體,走向一個孩童。
這個小孩不哭不鬧,只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煉獄。
賴韜走到他面前停下,對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小孩抬頭看向他,瞳仁泛著光。
“你是來救我的嗎?”小孩問。
“是。”
小孩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
“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了。”賴韜說。
小孩點了點頭,“我叫什麼名字?”
“依塵,賴依塵。”
*
正如賴韜所說,賴依塵完全不用擔心蔡安這件事的後續,因為他將事情都打點好了。
賴依塵也是聽小玄子說的,賴韜親自登上蔡府的門,跟蔡安賠禮道歉,又賠上十幾箱金銀,幾間鋪子,這件事才算沒有鬧到官府那邊去。
賴依塵從此安心在家待著,哪也不去。
轉眼間就到了夏季。
風頭漸漸過去,賴依塵也被賴韜允許出門了。
他出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李寒去裁縫鋪子,給他做了幾身新衣服。
賴依塵指揮著掌櫃的,一會挑這個,一會挑那個。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做。”
掌櫃的樂得開了花。
李寒在一旁小聲道:“主人,是不是太多了。”
賴依塵擺擺手,“這哪夠啊。”
給李寒做衣服,他是一點都不嫌多。
李寒就是個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賴依塵就算是為了養眼,也情願給李寒花錢。
賴依塵在前面走,李寒和小玄子就抱著大包小包在後面跟著。
直到走到馬車,兩人才能歇著。
賴依塵還想再去別的地方逛逛,“去東街。”
小玄子忍不住道,“少爺,咱們已經出來夠久了,也該回去了。”
賴依塵想了想,也是,以後有的是出門機會。
“回府。”
“哎。”小玄子屁顛屁顛地讓馬車師傅走了。
賴依塵帶著小玄子和李寒回去的時候,府中有不少下人都看到了。
其中幾人竊竊私語,偷偷議論李寒。
“少爺怎麼能看上這種人?”
“不過就是一個罪奴,怎麼配用上綾羅綢緞?”
“老張,我看你就是眼紅少爺給人家花錢吧?”
“放你的屁,我眼紅他?他一個罪奴也能讓我眼紅?”
“哈哈……”
話是這麼說,老張心裡還是有些不平衡的。
他們都是奴隸,憑什麼李寒就能受到優待?
他摸著自已的臉,咂巴著嘴。
可惜自已沒有一副好皮囊,不然也能上位成功。
就在這時,他看見李寒從賴依塵房間裡出來了,像是要回自已的屋子去。
老張想了想,跟了上去。
待走出賴依塵的視野範圍,老張喊住了李寒。
“喂,你站住。”
李寒停了下來,回頭看他。
老張對他道:“今天少爺帶你去買衣服了?”
李寒點點頭。
老張的眼神鄙夷起來,“你一個奴隸,還能讓主子給你買衣服,你也配?”
李寒沒有說話。
見他不言語,老張感覺有點惱火,“你不會說話啊。”
李寒看著他,開口,“什麼事?”
老張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他推搡了一下李寒,沒推動。
“你算老幾,也能得到少爺的優待?少爺給你買幾身衣服,你不要以為自已就是主子了,奴隸就是奴隸,一輩子都是奴隸。”
李寒的眼神暗了暗,沉聲道,“我知道。”
老張見他識相,放過了他,“你知道就好,你走吧。”
李寒轉身離開。
老張看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就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