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腿一軟,滑倒坐在了椅子上,面色泛白:“虧心事......怎麼可能,我,我沒有做錯什麼......”

老道士眉眼一冷:“既如此,這差使老夫是辦不了了,若那五娘子的冤魂糾纏不休,可莫怪老夫今日沒有提醒爾等。”

老道士言罷,轉身便走。

老夫人見狀嚇了一跳,她忙上前幾步出聲阻攔:“道長留步!”

老道士不語,依舊走得乾脆。

“我說,我什麼都說!”老夫人急了,急忙開口:“只要道長能平息此災,我便將實情告知道長。”

老道士這才冷哼一聲,站定腳步。

“盡數告知老夫,老夫才能知曉這冤魂究竟為何不願投胎轉世,超渡與她。”

老道士看似一派淡定,實則腦子裡已經在絞盡腦汁地變瞎話了,為此不惜搬出了超渡這種隔壁佛教的詞兒來糊弄老夫人。

但老夫人此刻心中有鬼,聽了方才之言,早已方寸大亂。

二人一番拉扯,這才又回到了內室。

老夫人閉了閉眼,沉聲開口:“陸府共有三房,唯有三兒子陸敬文,非我親生......”

老夫人語氣虛弱,卻將數十年前的陳年舊事說了個一清二楚,言罷,神色悲痛的看著老道士。

“道長,此事乃是我們夫妻所為,可其他人是無辜的啊,若放任五孃的惡魂繼續如此害人,豈不是要釀成大禍?”

“老夫人且寬心,若真如你所言,那老夫便再降服她試一試。”老道士微微欠身,快步離開了松鶴堂。

老道士聽完了一整個陳年八卦,此時已無心再和老夫人周旋。

論會玩兒還得看你們這些高門大戶啊。

老夫人方才那一番話自然被老道士一字不落的告知了陸瑾瑜。

陸瑾瑜將手中拿到的線索與老夫人之言拼湊一番,便窺見了當年事件的真相。

“呵,此事果然與我預想中差不多。”陸瑾瑜沉聲開口。

老道士眼中燃起了八卦之火:“真相莫非與她所言有出入?”

陸瑾瑜微微頷首,徐徐道來。

事情的來由十分荒誕狗血。

當年在陸家老爺子家境尚還貧寒之時,便有一富家千金看中他相貌,願意花銀子助他走上仕途。

但當時陸家老爺子已然結親,孩子都有倆了。

他卻不願放棄這麼個天降餡餅的好機會,便瞞下了所有人,暗中與髮妻,也就是如今的老夫人商議一番。

二人約定暫且離婚,待到他未來做了官,便不必懼怕那小小商販之家,休了那富家千金,可以再娶回髮妻。

這一番操作,陸老爺子獲得了金錢,老夫人做上了官夫人,只有富家千金受傷的世界形成了。

打的是好一招卸磨殺驢騙財騙人的誅心算盤。

只可惜,他與富家千金成親不到半年,富家千金便有了身孕,懷上了一男胎,便是如今的三老爺陸敬文。

此後更過分的是,陸老爺子怕事情敗露,會壞了他的名聲,耽誤仕途,又想留下自己的血脈骨肉,便並未將訊息散播出去。

只是暗中請了郎中,讓那富家千金“病逝”在家中。

妻子病逝,而後他便能理所當然地遠離當年一擲千金助他走上仕途的岳家,再重新娶了髮妻,此後進京做官,大搖大擺地做起了官老爺。

老夫人則取代原本的富家千金,成為了官夫人,原本富家千金所出之子陸敬文也順勢入了老夫人膝下,成了她的“親生子”。

如此一來,便是天衣無縫了。

聽了方才陸瑾瑜之言,老道士又有些疑惑地看著陸瑾瑜:“可你祖母說,當初是那富家千金逼迫他們夫妻合離,非要霸佔她丈夫的啊?”

陸瑾瑜冷笑:“老夫人向來都是如此,說謊也有七分真,事到如今了還想顧念臉皮,歪曲事實,想將部分過錯推到那富家千金頭上。”

老道士吃完了一整個大瓜,嘖了一聲心中暗暗感慨:“這些玩權謀的人啊,心都髒。”

“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子,才會如此區別對待。”陸瑾瑜冷哼一聲。

老道士一拱手:“不知小娘子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既然知道了真相,此後之事便無需勞煩道長了,我自有打算。”陸瑾瑜輕笑一聲:“道長可以準備準備,過幾日督主會尋機送你進宮。”

老道士手頓了頓,面上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唉,實不相瞞,此事風險太大,老夫如今細細想來,心中還是有些......”

“道長要知道,這件事,並不是非你不可,事成之後你能拿到的銀子,放出訊息去,有的是問詢而來願意涉險之人。”陸瑾瑜微微一笑,語氣又軟了幾分。

“道長既是明理之人,便應知曉如今這亂世的局面究竟是何人所為。”陸瑾瑜神色帶笑,語氣和緩,卻是字字璣珠。

“皇帝貴為君主,自號天子,卻無所為,數年來毫無功績,此乃其一罪。”

“邊關戰亂不斷,他卻一心避戰偏安一隅,寧願雙手奉上土地,也不願舉兵討伐,此乃二罪。”

“縱容奸臣當道,不顧貪官收刮民脂民膏,自己卻是後宮佳麗三千,後宮開支佔國庫大半,此乃其三罪。”

一番言論很是鏗鏘有力,老道士被陸瑾瑜一番話說得愣住。

等等,他不是去弒君幫人造反的嗎?怎麼如今聽著這小娘子一說,好像自己乾的是什麼好事兒似的。

“此三條大罪足以讓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下地獄不得超生了,除此之外的罪責不計其數,除了他,乃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道長不必懼怕罵名,因為千年之後的人知道了今日之事,只會贊你是大義之舉,誅昏君,肅朝綱。”陸瑾瑜拿出了上輩子演講的勢頭,看著眼前老道士愈發振奮的神色,她微微一下,又不動聲色將話題轉了回來。

“何況,此事有督主作保,宮中大半都是東廠之人,連禁衛軍都屬督主下轄,即便事情敗露,道長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陸瑾瑜輕笑,拍了拍老道士肩膀:“道長,若事成,你便是大功一件啊。”

“方才心中還有憂慮,如今聽小娘子一眼,老夫再無憂慮了。”老道士果斷站起:“既是誅昏君,肅朝綱之事,我自不會推脫!”

“道長大義!且寬心去吧。”陸瑾瑜笑著目送腳步輕盈的老道士出了院門,揉了揉方才因為說話而痠痛的腮幫子。

“呵呵,娘子這口才,不做言官可惜了。”

屏風後,躺在陸瑾瑜榻上的庭覆聽完了全程。

陸瑾瑜猛灌了自己一大口茶水,這才深吸一口氣:“言官是挑刺兒的,我是忽悠人的。”

她方才忽悠人的那一番話,說得讓原本弒君造反暗殺皇帝的事兒,說成了捨身為民的大義之舉。

老道士顯然一腳踩進了她設下的陷阱裡,這才熱血沸騰地走了。

“督主大人,今日莫非又要留宿?”陸瑾瑜瞟了眼側躺在一旁小榻上的男人。

堂堂九千歲,不在東廠下榻,日日跑到她這裡蹭小榻睡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曾經的小榻是守夜之時青竹去休息的地方,自從某位督主霸佔以後,連守夜這份差使青竹都不用做了。

“那日半夜來探娘子,娘子嚇了一跳,後來我細細一想,定是娘子與我還不熟悉,夜裡見了我才會嚇著。”庭覆輕輕一笑:“既如此,我便多來與娘子同住幾日,讓娘子熟悉熟悉我。”

“還沒成婚呢,按照這裡的禮節,你這是無恥之徒。”陸瑾瑜無語。

庭覆攤手:“娘子,這男女大防防的是男女之事,為夫是太監啊,自然不必拘泥於這些迂腐規矩。”

陸瑾瑜:“......”

她常怕自己日常說話中會不小心戳中某人的傷心事,因而與他說話時,不會刻意提及太監二字。

而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某人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件事,還常常用此來調侃自己。

“老皇帝已經開始防備我了,想要收回禁衛軍兵權,奈何如今的禁衛軍,已非他腦海中的禁衛軍了。”庭覆冷笑:“三年時間,足夠我花時間將禁衛軍中的骨幹換為自己的親信,收買上下,讓禁衛軍成為我的私軍。”

事情到了關鍵環節,陸瑾瑜面上也有了幾分嚴肅:“皇帝若是開始疑心你,懷疑種子一旦埋下,便會生根發芽,你會越來越危險”

“確實如此,所以,是時候讓他儘早去見先帝們了。”庭覆言罷,微微闔上眸子。

“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雖然朝中之事我大機率幫不上什麼忙。”陸瑾瑜嘆氣。

庭覆聽著陸瑾瑜碎碎唸的聲音,輕輕一笑:“娘子,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

“此事若是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我不想牽連到你。”庭覆聲音沉重:“這件事本就和你沒什麼關係,若我落敗,我會派暗衛連夜帶你離開京都。”

“那就不要讓自己有失手的機會。”陸瑾瑜打斷他:“你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若是認定,便去做,不必為我留後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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